微生元雅怔怔看了她一眼,随之神情也舒展了,仿若松了一口气道:“是了,你的确是这种人,否则当日你也不会选择主动走出小敛的府邸。”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并不看好微生敛的选择,只是终究拗不过少年人那股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的气性。
无论眼前的这个女人抱着何种目的,她已经将毫不留情将微生家拖入了漠北王与摄政王争斗之中,即便知晓这一日总会来的,却没想是因为这个原因。
微生元雅临走前还是忍不住问:“你不问他现在的情况?”
李幼如微笑目送他,“不用了。”
“你们还真是奇怪。”撂下这句话,微生元雅便起身行礼告退,门外的侍女不知等了多久,立刻就从门外迎进来,“微生公子,王上请您移步一叙。”
微生元雅立刻撑开折扇挡脸小声嘀咕道:“怎么又来。”
“什么?”
“没什么,我这就过去,你们好生照顾公主。”他说完合起扇面便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李幼如所在的宫殿。
侍女们进去服侍的时候也没有发现李幼如面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面面相觑不知道她现下见到微生公子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应当是高兴的?毕竟是未来的夫婿来探望,总不至于是讨厌的吧。
侍女抬眼见李幼如额头有些沁出微汗,立刻上前替她轻轻擦拭,又轻声道:“今日总觉得有些闷热,公主不能吹风,且忍忍。”
“开扇窗吧,难受得很。”
“这…”侍女有些犹豫,但不待她多考虑李幼如却已经唤其他的侍女去做了,“你去把最后面那扇窗开了,这样有风进来也不影响。”
见领头侍女也没有再出言反对,小侍女便快步走到窗户旁推开了半扇,徐徐清风伴随着花香飘入了屋内。
李幼如也没了心情再去看刚刚丢在一旁的书,只低头摸着放置到身旁来的兰花。
“公主,这兰花倒是雅致,没想到漠北还能见到这么秀丽可人的花。”侍女见她有些闷闷不乐便同她说会话,先前他们在宫外的时候便时常这么做,那时虽然还不知眼前人是公主,但却也觉得这个姑娘身上隐然有股贵气。
李幼如却幽幽道:“花虽开了,却无人能与我共赏。”
侍女略有不解问:“公主,王上和微生公子都曾来过,怎么不让他们陪着赏花。”
“他们都不喜欢。”李幼如目光平淡落在娇嫩的花瓣上,又有几分揶揄她,“不过你这么说,可是想和我一同赏花。”
侍女慌忙俯身道:“不敢。”
“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李幼如顿时觉得没劲了,闭眼仰靠在软塌上看向那殿内高处的雕梁,“你可知除了微生公子之外,还有何人求见我吗。”
“娄大人曾派上官大人来过,其余的便没有了。”侍女揣测着问,“公主可是有什么人想见?”
李幼如闻言只是一笑,并不答。
直至夜深时刻,宫殿内的烛火都已快燃至熄灭,原本守夜的两个侍女跪靠在床榻外,忽然两人皆双目一黑就要倒落在地时,有双手轻轻接住了她们软倒的身躯,轻缓放置在一侧。
宫殿燃的熏香有安神作用,床榻里的人似乎也并被这细微动静的声响吵醒,仍然沉沉睡着。
来人掀开纱帘,原本寒冰般的双眸见到沉睡的李幼如才缓缓融化,仿佛初春的溪流已然有了几分暖意。
本想上手轻抚她的发鬓,手指一顿又怕身上污浊弄脏了她。
最终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榻边沿凝视着她的睡颜,心中的怨怼和愤怒忽然也化作了一片虚无。
原先是气恼她不肯见,可若真不见,心里又不安着,梦里都见到李幼如脸色惨白如纸的哭泣着。
但宫门巡逻的人就要回来了,他看着她现今还安好的模样便打算先离开,刚起身忽然就被拉住了衣袖。
蓦然回首间,李幼如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静静看着戴面具闯入自己宫殿里的男人,紧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抽身离开。
“…天要亮了,我该走了。”
“阿敛,别走。”李幼如并不松手。
微生敛望着她的面庞,面具下的神情却在动摇着,但语气仍然是十分低沉,“我算什么呢,现在公主是想要我用什么身份留下?”
“阿敛只是阿敛。”李幼如清醒的目光令得眼前少年也明白了,她根本就没有入睡,或许一直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