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当初辛夷能让我假死出宫, 到时候自然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出宫。”
“那孤就将那个老东西杀了。”
李幼如颇感讶异看了他一眼, 没有意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之前就知道达慕沙性情阴晴不定, 可是他的发疯也只对那些惹他不快的人。
因而她只能略带迟疑道:“他是医谷门主。而且到时候我再换个身份离开漠北便是,也不需要再用假死的方法, 毕竟于身子也有损伤。”
达慕沙冷哼一声, “之后再说吧。”
这时国师才缓声说:“臣有一事还望王上允准,让阿游公主暂且留住在观星台。”
“孤不准。”达慕沙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先前你说的那些事情孤已经知道了,但是将公主留在此处是没有道理的。”
“王上若一直长住宫外不在王廷中露面, 又怎么能苛责公主留在何处。”国师淡淡道,“不若就由公主自行决定去留。”
难得听到国师这般带着指责意味的话语,李幼如多瞧了他几眼, 发觉他目光移向自己时才垂下眼,“虽然你应当已经知道我先前是在奉安长大, 但应该不知道娄旭在出使奉安那一年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她省去了自己那部分情爱,简单讲述了娄旭想要掌握自己的控制欲。
“今时今日的局面,他必不可能轻易会放弃,反而会借此机会实现他多年前未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他当日想要将你带走。”达慕沙略微沉思着,幸而在观星台之中他始终在国师的监视之下没能成功,“将仅存的王族握在自己手里,他就有了获得其余未表态世家的支持。”
若当年李幼如真的被带回漠北,只怕当时还未继承王位的达自己是不可能有与他一战的力量。
可心中如此的想法却令得他自己很是唾弃,但若没有这十二年的喘息时间积蓄力量,他们都会被娄旭紧捏在手掌里。
李幼如看着他面容上浮现的薄怒与哀痛交杂,心中隐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漠北王族式微并非短短一日造成,可这担子却要压在他一人肩上,到现今和摄政王娄旭的针锋相对。
此时达慕沙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孤会回王宫。”
“那你是否要随我回宫,若不愿,便暂且留在观星台。”
比起刚刚面向国师无情决绝的话语,此刻他同李幼如说话时却多了几分犹豫。
一国公主祭礼之后无故留在观星台必然会引起许多猜测,李幼如垂眸稍微想了一下很快便回答:“躲在观星台里不是个办法。”
既然身份已然公布,接下来娄旭势必要提出婚事。
“一会儿娄旭必然会借口想要敲定我同他的婚事,最好能将此事苗头直接掐断了。”
达慕沙心中一跳不由得问:“你想做什么?”
“这个方法很简单,你应该也想到了吧。”李幼如面无表情说着这些事情,“娄旭忌惮的是那些领地有私兵的大世家,他们不想要被拖下水,但眼下局势要更乱才能让娄旭腾不出手来。”
她轻声道:“所以给我指婚。”
众人在原地等了许久,终于在天色渐暗之际看到骤然听见了一声焰火升空的鸣声。
于暮色中绽放的焰火是祭礼圆满完成的信号,也惊起了所有人的心绪,连绵不绝升空的焰火将夜色燃成了白昼。
祭祀们纷纷将先前准备好的香灰都撒在他们身旁,随后便都跪落在了一旁等待着将从高处下来的人。
众人垂首掩盖了面上的心思,只听到了远处脚步声渐近,而后便是国师那冷淡的声音道:“祭礼已成,漠北王族正统皆得神恩,无可非议。”
漠北王达慕沙坐在主位上,而他身侧的李幼如只默然站定在一旁,底下的人也只敢余光偷偷瞧上两眼。
达慕沙回应他的话语道:“感念眷顾,漠北长存!今日摄政王将阿游公主送回王室,孤感激涕零,特赐黄金白银各五十箱及良驹三匹…”
“孤知道娄卿想要那三匹好马很久了,现在便割爱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对养着。”
达慕沙笑着打趣他。
这些臣子都知道漠北王尤为爱马,此刻见他居然肯将平日都舍不得被人碰一下的宝贝马都送给了娄旭,更觉得古怪了。
但众人没意料的是,娄旭出声却不是接受,拱手道:“臣做这一切只是为漠北,并非为了金银财宝。”
“这是孤的心意,娄卿还是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