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侧了下身体,挡住左寒看向自家姐姐的视线,无论是言语眼神还是姿态都极不客气,“看什么看,没看过漂亮姑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左小将军!”
左寒和自家阿姐不对付的事情萧庭心知肚明,更别提当年还有左老爷子扯得一桩乌龙婚事,自那之后,他看这个人更是极不顺眼,是属于平日里不小心看见都觉得晦气的程度。
今天遇上那是没办法的事,他掩饰了形容,旁边还有个左莹打圆场,才勉强平安无事的相处下来。
但阿姐今日见了陛下,左寒但凡只要多问陆黎两句,以他那不算太傻的脑袋,就能猜到阿姐的身份,眼前再摆出这副相见恨晚的姿态,没得在那里膈应人。
别说萧庭记性没那么差,就是他真的记不住事,也没那么快忘记之前左寒对自家阿姐是什么态度。
那副生怕别人别有用心算计国公府攀附左家人的做派,真是看了就让人生厌,所以这会儿,他是半点不打算遮掩了。
左寒觉得眼前这青年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他和萧庭并不算熟悉,所以也没听出来,只是觉得这个所谓的弟弟碍眼又碍事,因此态度也算不上好,“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置喙我的事?”
“我倒不是什么人,只是一个看你不顺眼的人罢了。”萧庭冷声道,“再用你那双招子看一眼我阿姐,我就挖了你的狗眼!”
萧庭不止敢于放狠话,动起手来也毫不含糊,他三拳两脚逼退左寒,两个年轻人就这么在方寸之地你来我往的动起手来,动静半点不小。
“姐姐!”这是担心的左莹。
“沈姑娘!”这是着急的陆黎。
“没事,年轻人练把手而已,”桐花淡淡道,“我弟弟很有分寸,不会伤筋动骨的。”
至于左寒有没有分寸,受不受伤挨不挨揍,可不是她要操心的事了。
更何况,就一个左寒,也不值得桐花从左莹那里爱屋及乌,她历来是不喜这位小将军的,两人天生不对盘,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桐花懒得看那场粗拳笨脚,转过身去和陆黎说话,“今日陆公子遇见的那位,是我的一个旧友,当时相遇有些突然,对方说了两句玩笑话,但实则,那位对陆公子并无半点意见,若是有,也只是对我,和你并无半点干系。”
“所以,陆公子不必因对方的态度萦怀于心,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陆黎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之人,尤其今日那一句“主上”,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了那位公子的身份。
当表兄左寒问及他时,他一字不漏的复述了那位的话,然后换来表兄失魂落魄的僵坐在那里许久。
后来离开,也是表兄先提出来的想法,等三人出了如意楼,表哥骑马出去打听了一圈消息再回来之后,神情里的特殊与诡异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陆黎在他低声喃喃自语时,听到了“沈颂”这个名字。
下意识的,他就知道这是沈姑娘的真名。
虽说,在此之前,整个国朝,“沈颂”二字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时之间,面对从“沈姑娘”变成“沈颂”的姑娘,他不免有些踌躇。
倒不是担心对方态度有变,只是此时再去回顾白日里的遭遇,难免生出两分荒谬之感。
于他而言从来只活在各种传说之中如天人一般的姑娘,居然是白日里那个会同他说笑会调戏的他的沈姑娘,他是既缺乏实感,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此时见她态度温和,姿态一如既往,一颗心仿佛得了肯定似的,慢慢落下,最后稳稳的安在心间。
“沈姑娘,”陆黎照旧还是之前的称呼,他迟疑着,看着眼前从容自若的姑娘轻声道,“你之前说的蚕花庙会,还作数吗?”
他心里,其实有些在意这个。
听到“蚕花庙会”四个字,桐花眼睛亮了些许,温声道,“怎么不作数呢?我记得陆公子之前已经应允我了,难道现在打算反悔?”
“我没有反悔的意思!”陆黎有些急切的道,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稳重,像是在图谋什么似的,赶忙为自己找补了两句,“我是担心沈姑娘日后可能会很忙碌,怕你到时候没空赴约,本就是一些小事而已,我不想影响沈姑娘的正事。”
“那倒不会。”桐花笑道,“劳烦陆公子为我操心,但我最近确实很闲,没什么正事要忙,出门赴约总是有空的。”
萧庭收手后走过来,就听到自家阿姐那哄骗小兔子一般的口吻,他视线在陆黎身上多看了两眼,又瞅瞅自家阿姐嘴角的笑,最后轻哼一声双手环胸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