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听完半响无言,最后道了一句,“幸好你没这么干,不然,说不得我那位老朋友就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收拾你这个不肖子孙!”
枭卫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前朝暴君辖制朝堂震慑天下百姓的毒瘤利器,帝王以一己之私随意炮制冤假错案,弄得朝堂乌烟瘴气,民间苦不堪言,几十年里天下间可以说是闻枭卫而色变,当初前朝覆灭江山倾覆,枭卫这颗人人喊打的大毒瘤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两人在房里梳洗完毕歇了一阵子之后,便一起去了大堂里消遣。
春夜无星无月的晚上,驿站中尚有不少人在大堂中用饭聊天,老爷子选了个方便听八卦的位置和吏员闲聊,桐花则坐了隔壁桌,一扇屏风摆出来,有钱人家娇姑娘的派头摆得足足的。
那被打赏了一锭金子的吏员对这个出手阔绰的大主顾可谓是看重极了,立即拦了其他人的脚步自己上前殷勤伺候,当知晓眼前这位老爷子走南闯北喜欢听热闹事后,那是恨不得挖空自己的脑袋给人寻新鲜凑热闹。
老爷子小酒一端,听着还挺提神。
驿站饭菜做得不错,尤其是那条糖醋鱼,鱼新鲜,厨子手艺也不俗,酸甜味做得正好。
鱼皮焦脆,鱼腹鲜嫩,十分下饭,桐花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食,分出一点心神听隔壁闲谈,等一壶甜蜜果酒入喉后,瞬间感觉这滋味赛神仙。
不当山大王的话,做个炊金馔玉悠游自在的富贵闲人就是最好的日子了,前几年若不是老头子坚持,她倒也不会在平安镇辛苦自己。
这世上愿意自讨苦吃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更愿意安逸享乐,桐花自认自己是个俗人,因此十分愿意享受这份迟来的闲散富贵。
吏员嘴里,念叨最多的还是京里的热闹,这里离帝京已然不远,消息流言传得快,很是有不少趣事可听。
尤其是有近期宫中要从民间采选良家女子为陛下选妃这桩大热闹打头,关系到当今陛下的婚事,京中勋贵世家与寒门后起之秀里的适龄姑娘们这两年来闹出的乐子不要太多,不光是为了后宫之位,单是为了陛下本人,就快争出人头狗脑子来了。
老爷子听这些热闹听得可谓是心情复杂,至于被他操心惦记的另外一个人,嘴角的笑容就没落下过,时不时轻笑两声,比听说书人讲话本子还要来得开心。
尤其是在听到两个从前看不顺眼的同僚家里那点糟烂事之后,桐花简直快乐加倍。
她这里兀自听得开心,不远处有人隔着隐隐约约的屏风窥见到她几分容貌,那直勾勾的眼神就没再移开过。
桐花用眼角余光扫一眼,就已然明白对方是个什么路数了,见猎心喜,把她当做猎物一般,别有所图的算计。
正好路途无聊,她很不介意给自己找找乐子,毕竟几年懒散日子过下来,骨头都快生锈了。
“我觉得,这个和画像上更相似。”男人低声和身旁的人耳语,“之前这姑娘进门时,我看了两眼,若说容貌,只有三分相似,但眼睛里那股劲儿,约莫像个七八成,比起之前找的那些容貌相似的,说不定这个送上去效果更好。”
旁边的人倒是无所谓,“你觉得像就成,兄弟你眼力比我好,咱们俩人里,你负责看人,我负责抓人,只要条件合适,管她是哪家千金,都得给咱们大人卖命。”
“哪有卖命那么严重?”男人笑道,“老爷这是要送这些好姑娘们一条青云直上的登仙路,被人供奉长生牌位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是卖命呢?眼前这个家里条件看起来不错,不能用以前的老法子,我寻摸着先查探一下这家人的背景,要是没问题,就禀报给老爷差人安排,总不能人还没找到,先给家里捅出纰漏。”
“兄弟想的周到,我全都听你的!”那人心服口服道,“不愧是老爷看重的心腹,想事情办事就是比我这个半吊子周全。”
将眼前这个美貌姑娘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后,两人一边盯人一边喝着小酒畅想日后的富贵日子。
驿站里喧闹不止,就在桐花用过晚食也听完热闹准备回小院时,外面又有新车队入了驿站。
从京内而来的车队人数众多,下人秩序井然颇有底蕴,马车上的家徽明明白白的昭示着是出自武国公府左家。
桐花脚步顿了一下,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说不定还能见到老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