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是柔软的, 薛慎是极致热情的, 桐花能看到薛慎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青黑色火焰, 她似乎已经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不确定会不会成形。
上次到了关键时刻她偃旗息鼓, 固然有拿捏薛慎的意思, 但也确实是难以适应,这次不知道能进行到哪一步。
昏暗光线中,桐花听到薛慎拿东西的声音。
身上多了药膏的香甜味道, 质地粘稠的药膏被体温融化, 最后尽数化为指尖的安抚。
虽然有些艰难,但这次到底是一切水到渠成了。
好像比想象中难受,也和话本里说得一样有些舒服, 桐花在理智回笼的间隙生出了这个想法,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情-事中是个多泪的人,为此难得的有些震惊与狼狈。
幸好薛慎完全不会对此发表任何异议, 不然他就算多说一个字,桐花拼着酸软的腰和腿也要把他踹下床。
等一切平息下来后,她被薛慎抱着去洗澡,等清洗结束,桐花已然昏昏欲睡。
比她想象中要累一些,她没有心情和薛慎说半句事后的温言软语,人一沾到床就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薛慎亲了亲桐花有些泛红的眼睛,将人抱在怀里也睡下了。
有些事发生之前和发生之后,会产生很多变化。
薛慎之前已经足够体贴,但在两人真正在一起后,这种体贴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桐花觉得自己在薛慎眼里似乎已经成了毫无自理能力的废物,如果不是她严词拒绝,大约他能让她一直躺在床上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因着她早上随口一句想看雪人,这会儿的薛慎正在院子里专心致志的堆雪人,桐花靠在窗前,一手话本一手蜜饯,时不时抬眼看过去,就见那人满身振奋干劲十足的模样,若非她说的是雪人,以薛慎的积极只怕这会儿金人都给铸成了。
精致可爱的雪人堆好后,薛慎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最后不知道从哪里寻到两颗漂亮的黑珍珠做了雪人的眼睛,还不忘折两朵梅花点在雪人脸上,看起来古怪又有趣。
“你看这样成吗?”妆点完毕后,薛慎问她。
桐花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还不错。”
薛慎总算满意,又进厨房去给她煲养身汤去了,顺道,还打算准备一桌麻烦又好吃的午饭。
对于这样乐在其中的薛慎,桐花没有半点阻拦之意,她已经开始解毒,又业已知晓男欢女爱的滋味,虽说心有异样,却远不如薛慎情热。
两人隐藏身份在此,虽说在外人看来是亲密无间的年轻小夫妻,但她从未有一日忘记过自己真正的目的,薛慎再沉迷流连也好,到了她解毒完毕的日子,一切终将回到正轨。
再者说,这样的薛慎她也不是没见过,已经习以为常。
当年在筠州时,两人因为被叛徒出卖导致敌人大军压境,逃跑过程中,她伤到脑袋以致于双目失明,而薛慎为了护着她死战不退伤到右手筋脉,一路流亡时,他就是这么事无巨细照顾她的。
或许是旧日景象重现,桐花难得想起自己是怎么对薛慎情深的。
她起初对他的喜欢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恰是情窦初开时的见猎心喜,且她喜欢人的方式也和别的小姑娘不同,至少那时被她喜欢的薛慎在她看来是有些抗拒与无所适从的。
不过没关系,她任性强横惯了,薛慎喜不喜欢她都不妨碍她享受自己这段可能仅有一次的少女怀春时光。
而她即便心怀春意喜欢薛慎,也不妨碍她冷静理智的与他讨价还价,周旋于两人周遭的权力漩涡。
那时的她可未曾想过要嫁给薛慎入他的后宅,她想要的有权力有野心有和美人的露水情缘,却绝没有倾尽一切为他人做嫁衣的打算,到最后只能做个如曾经江家一般的后族外戚,抑或者为了儿子和皇位在前朝与后宫汲汲营营和无数人争斗厮杀。
桐花从来只想为王为皇,绝无做贤妻良母的打算。
一切本该如此,功成身退之后,她镇守云州,威慑西南诸多小国,想要开疆拓土,就将那些蛮夷小国变为自己的领土,抑或者组建船队出征海上,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辽阔,她的人生将会有无数精彩的风景,而帝王薛慎,只会是后世史书上和她君臣相宜的一桩佳话。
只可惜,人生总有意外和惊喜。
双目失明于曾经的她而言也是难以承受的挫折,她为此变得几乎不像自己,焦躁不安抑郁恐惧,从前甚少产生的负面情绪,如海上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般骤然席卷她整个人,那个时候,她唯一能信任与依赖的,只有薛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