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她不觉得自己会乐意听到一些来自薛慎内心的糟糕念头。
于是,桐花放在薛慎颈侧的手稍微用了点力气,她带着笑意警告道,“陛下,少一些胡思乱想对你我都好。”
“我知道了。”薛慎端着他那张足够清风明月的皮囊,将一些过于混乱的思绪尽数压下。
略过两人之间这短暂的小小插曲,桐花提起了另一桩要事,“待会儿见了义父,我打算和他说,换血治疗到此为止。”
“为什么?”薛慎下意识问出口后,全身上下都随之紧绷凝重起来。
桐花看他一眼,端坐起身,将身前散乱发丝尽数拂到脑后,“因为换血治疗的滋味不好受,我并不打算继续自讨苦吃。”
话一旦说明白,薛慎瞬间明白了桐花的意思,不继续换血的话,那就意味着……
大约是想到剩余的治疗手段,薛慎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人不大自在的往旁边移了移。
相较于薛慎的拘谨而言,桐花就坦率潇洒的多了,“有必要这么害羞吗?我们之间又不是没有亲近过。”
这话一出,薛慎身上那股拘谨与羞涩淡去,他抬眼看她,眼神复杂难言,“我们,并没有——”
“没有什么?”桐花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好整以暇看他。
薛慎微微垂头,沉默不语,整个人都变得有几分消沉,缓了一会儿之后,他才轻声道,“那时不过是情势所迫,你我都是为了自救。”
“虽说是这样,但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和我都看过,该碰的不该碰的你和我也都碰过,真计较起来,无论怎么狡辩,都称不上清白吧?”桐花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也不对,我应该是没看过的,毕竟那时候的我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
被这么当面挑明过去的一切,薛慎半句不能为自己狡辩,最后只剩下哑口无言。
其实,真要说起来,桐花和薛慎之间有过的亲密并不多,寥寥几次,也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的触碰。
唯独在筠州两人相伴逃亡的百日,有过一段无人知晓的暧昧与亲密。
就比如两人被追兵堵在深山密林里那段时间,两人一个瞎一个伤病在身,在条件极度恶劣的情况下,只能互相依靠着求生。
深秋的密林大雨滂沱,整个天地都是冰冷湿意,狭窄阴暗潮湿的山洞里,两个衣衫单薄的人为了取暖,只能紧紧的依偎着彼此,靠着汲取对方身上的那点儿微末暖意维持体温。
自从双眼失明后,桐花的心情就变得极其恶劣。
堵在外面一直不肯撤离整日里搜山的士兵,让他们只能在缺医少药缺衣少食的恶劣环境中到处躲藏,她和薛慎全都有伤在身,更甚者,薛慎持剑的右手和她的双眼一般,情况恶劣到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
逃亡路上遇见的大夫每一个都说两人伤情无望,连番被追捕逃命下来,桐花能有好心情才奇怪。
那段时间大约是她少有的难以维持体面与冷静的时光,敌人铁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为此不惜血本,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坚持追杀计划,面对沈氏联军的威胁,发了疯似的宁愿大业有失也要彻底拿下两人的性命,屡次将逃命的两人逼进绝境。
深山密林暴雨倾盆,到处都是让人浑身不畅的潮湿雾气,即便外面还是白天,稠密的乌云和连绵的大雨也让天色黑沉的像是到了夜里。
哗哗雨声里,和薛慎靠在一起的桐花心情可谓是差劲极了。
挂在一旁始终不曾晾干的衣衫挡住了来自山洞外面的冷风冷雨,两人身上唯一一件披风成为了最后的遮挡与保暖,披风下,两层薄薄的里衣,阻隔了所有肌肤相贴的温度。
心浮气躁的桐花在这样的情境下,不可避免的想要发脾气,但平日里任性归任性,这会儿条件这么差,就算发脾气被薛慎好言好语的哄也没什么意思。
桐花皱着眉头靠在薛慎怀里,睁着一双什么都不看见的无神双眼,手顺着他单薄的里衣滑下去。
薛慎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立时抓住了她想要作乱的手,呼吸有些急促的道,“不行。”
“什么不行?不行什么?”桐花语气恶劣的道,“瞎子看不到,还不能摸摸吗?你要是觉得吃亏了,也可以摸回来,我又不介意。”
说着,她反手抓住薛慎的手,直接放在了胸口,甚至还颇为嚣张的往下用力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