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桐花身上,老爷子余怒未消,“那我老人家是不是还得再夸你一句知错就改不算太糊涂。”
“那倒是不用。”桐花冲人眨了眨眼睛,“单纯就是觉得时机到了,不必再拖下去而已。”
“我就知道!”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刚刚消掉的火气再度窜高,“你、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这么不让人省心,活该挨骂!”
“你和陛下,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一个个的,当真是烦死个人!我若不是受了你外祖父的委托,我早就背上药箱寻你义母云游四海去了!何必在这里为你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天天操这么多闲心费这么多力气!”
将人说教一顿之后,老爷子突然画风一转问道,“药引你既然选了陛下,陆公子那边你又怎么说?”
老爷子自己是个行事不羁的性子,对男女之间这点事看得特别开,尤其是心里偏爱自家孩子,还一早知道桐花的性情,是以就从未想过她于男女之情上会循规蹈矩。
只是,这边和那位陆公子就差临门一脚了,那边却突然又和宫里这位牵扯上不清白的关系,即便目的是为了解毒,要他老人家说,这也多少有点不合适的地方。
对于老爷子的疑问,桐花眉头微挑,笑意深深,“自古以来,男人三宫六院三妻四妾,天生就能坐享齐人之福,我如今不过是稍稍有些出格,甜头还没尝到一星半点儿,您就开始杞人忧天的为我操心了……这可不太有意思。”
“我管你个小兔崽子有什么意思!”老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如果你这小滑头是个天生的多情种子,是个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的性情,我才不操这份心,可偏偏你不是,我不得多问两句?”
“正所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你从前被人迷昏了头已经许过一次,这次难道还打算再来一次?”
提及过去旧事,桐花轻飘飘的叹了口气,“以您对我的了解,也会怀疑我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我那是怀疑你吗?”老爷子没好气道,“我那是怀疑你那个心怀不轨的药引!”
“你敢说,你和那位陛下之间再无可能?”
桐花笑出声,“这我还真不敢跟您保证。”
“这不就结了?”老爷子悻悻道,“就这么点儿男女之情,三年五载的都没了结,如今又纠缠到一起,饶是我老人家是个局外人,看着都替你们心烦。”
“您何必替我们心烦?”桐花道,“年轻人乐在其中的一点小情趣,随他们去就好了,您专心做您的神医不好吗?”
“好,做神医当然好,前提是没有惹大夫心烦的病人!”老爷子撇嘴,“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这辈子要这么劳心劳力的来还债!”
“年轻人的事您就当看个乐子了,”桐花极为大方的劝慰人道,“横竖您只要知道我如今吃不了亏就行了,别的少惦记一些累不着您。”
“吃亏”两个字总算是难得的入了老爷子的耳,他听着顺心,再懒得和小兔崽子掰扯那么多。
如今当务之急是安排解毒的事,等桐花身上的毒解了,他老人家决定连夜收拾包袱回云州寻老妻去,再不在这里劳心受累。
至于那位陛下非要故意取代陆公子成为桐花药引的事……
恕他年纪大了,已然操心不来这些风花雪月争风吃醋的风流韵事。
“阿姐,人都在里头呢,你进去吧。”怀抱着刀守在门前的萧庭,见到桐花前来,退开一步给人让路。
桐花瞧着自家弟弟脸上的殷勤与热络,莫名笑了一下,“看来最近和陛下处得还不错。”
“有吗?”萧庭不大想承认的样子,“和之前差不多吧。”
“你说差不多就差不多吧。”桐花走进门,看到正在被程老爷子把脉的薛慎,“情况如何?”
最近被频繁拜访且收了一大批珍稀古怪药材的老爷子,这会儿对着薛慎脸上少见的有了几分温和之色,“你这些年身体养得还真是不怎么样,也就是从前解毒的时候用足了好药材,身体底子打得好,不然这几年折腾下来,身体早就垮了,如今外面看着有些病弱,但也只是表象而已,等我过阵子拿药养上一段时间,照旧能有个不错的身体。”
老爷子看薛慎,眼神不像是看活人,倒像是在看一件昔年亲手造就的满意作品,尤其是确认对方这几年身体受足了折腾之后,神情更是满意。
要知道,除却大夫这个身份之外,他作为桐花的长辈当年可是恨极了眼前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