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老爷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他从来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老人家,但对着面前这小滑头,从过去到现在,能做的除了妥协还是妥协。
他早就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沈颂这小兔崽子的对手,这会儿除了面色黑沉唇角绷直,当真是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人是愤愤然的出了营帐,在外听了许久墙角的萧庭这才灰溜溜的进门来,和桐花说悄悄话,“阿姐,府中来人传信,说是又有京城的车队来了。”
“又有车队?”桐花挑眉,“说吧,这次是什么名目?”
萧庭看向坐在那里神色平静的桐花,呲了呲牙,“放心,这次不是陛下,是你惦念的那个有酒窝的陆公子。”
“那倒是来得正好,”桐花起身笑道,“正好最近攒了不少好东西,正想找人送回去呢,陆家的人来得正是时候。”
“陆家啊……”萧庭啧啧两声,面色怪异,“阿姐你还真打算定下这人做我未来姐夫啊?你确定要和陆家结亲?”
桐花看了弟弟一眼,“比起操心我的婚事,你不如先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
这话一出,萧庭瞬间老实下来,闭紧嘴巴再不多说半个字。
回到新任王府兼刺史府,陆黎派来的管家早已在厅堂内恭候多时,见桐花进门,立时上前躬身行礼,“小人拜见殿下。”
桐花在上首落座,看向管家,“你家公子近日如何?”
管家恭敬回道,“公子一切安好,只是惦念殿下在外,临出门前公子和表姑娘都有书信转交,托小人送给殿下。”
两封信和此行的一应礼单被侍女转交,管家安静退下,桐花随意瞟了一眼礼单的内容后,就选择率先打开陆黎的信,信中内容依旧和从前一样温柔贴心天下太平,不见半分人世烦忧,倒是左莹的信里,写了不少东西。
看完信,桐花对京城那边陆家的情形可谓是知悉得一清二楚,虽然她看重陆黎,但到目前为止,也仅仅只是看重与喜欢,至于正式和陆氏结亲,她还未有这个想法。
倒是陆氏,知晓她和陆黎之间的因缘之后,所图不小,不过,野心和欲望从来不是过错,错的是实现野心和欲望的手段,现在看来,陆氏是打算通过攀附她架梁做桥了。
难怪这次礼送得格外重了,桐花认为,作为上位者,被人攀附讨好图谋是必然,她并不介意这个,只是陆氏的手段和行事太过庸俗,很难让人高看而已。
将信收起后,桐花看着外面湛蓝天色,忍不住笑了一下,听说陆公子如今男德学得极好,就是不知道这位清风明月般湛然清雅的年轻公子,愿不愿意委屈一下,做她的外室了?
这点儿过于恣意的想法桐花暂时还未曾向远在帝京的陆公子透露分毫,就算她当真有如此打算,也不是现在,等过年的时候回京述职,或许她可以当面询问一下久未相见的陆公子?
心里盘算着不能为外人道的坏主意,桐花安排下属招呼陆家的管家,吩咐其将一应准备送回京的东西准备好,而后又忙碌公事去了。
如今她身兼辽州刺史与西北军元帅两职,身上还有个加封了封地的异姓王之位,每日里公务数量可不少,就算身边有下属幕僚襄助,该她处理的公务依旧不少。
桐花最近一直押着萧庭在身旁学习,好为自己减轻负担,可惜这小子不大开窍,估计等人出师这事,应当又是一场水磨工夫。
辽州第一场初雪落下时,京内还未到深秋。
密密麻麻的雪花潇潇洒洒的飘扬在空旷的天地间,风一吹,似雪花似柳絮,在枯枝野草间堆叠成团,逐渐将大地染成一片银白。
军营的药库之内,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响里,程老爷子正在同几位军医核对当前剩余的药材数量,才核对到一半,突然有人从外面着急忙慌的进来。
“先生,大帐那边出了点事儿,您快去瞧瞧!”
老爷子意外了一下,暂时停下手边工作,跟着来叫人的军医带着药童和医女匆忙往主帐那边去了。
营里的人都知道,老爷子和自家主帅关系亲厚,大帐那边的一应伤情医药都由老爷子负责,若非突降大雪导致营内染病之人突然增多,使得药库这边分身乏术,老爷子也不会来这边忙碌,将主帐那边的活计托给其他军医。
可忙到一半又突然急匆匆的来叫人,显然力有不逮,估摸着事情不太妙,药库之内,剩余的几位军医彼此对视一眼,心下多少生出了几分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