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月色笼罩下的楚辞云正襟危坐着,身前的石台上放置古琴,纤长手指轻挑轻拨,幽静的琴音便从他指尖流出,如何不优雅矜贵,如清辉明月般令人心动。
周围没有暗卫的气息,宋清野便肆无忌惮地斜靠竹子欣赏起来。
听美曲,看美人,原是这般的赏心悦目,她突然就理解了男子逛青楼的乐趣。
就差两盘瓜子美酒添乐。
曲终人抬首,四目相对,楚辞云有些惊讶她能如此安静地听他弹琴。
宋清野抬眼对上他俊逸清正的五官的瞬间,心跳都漏了一拍,一时忘记言语。
她被楚辞云抢先开口:“你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那般好听,如玉石之声,清冽又带些磁性。
而宋清野眉目一冷,什么叫她来了。
难不成他一直在等她?她又被楚辞云摆了一道?
楚辞云从琴台上下来,走向她,看她一脸警惕的模样,不由弯眸笑:“我能知道鱼符被娘子用去做什么了吗?”
他比她高一头,宋清野不由挺直脊背,抬头瞪他,卷翘的睫毛似乎都在张扬她的威慑力。
她哼哼道:“你既然知道官牌在我这,为何不来找我要?”
楚辞云弯颈凑近她,音色柔柔:“我是那种明知有诈,还偏向虎山行的人吗?”
宋清野正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笑颜展开,轻笑一声,“那我能从娘子身上得到什么?”
宋清野抿唇,知道是自己一时嘴快了。可她怎愿被他压一头,她看向近在咫尺的郎君面容,立刻骂道:“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楚辞云确实离她很近。
不知不觉间越凑越近的那种。
楚辞云面上一热,边道歉边后退。
他一见到她就忘记了要注意的事,是他越界。
他又恢复成往日那种不生分也不熟稔的温和模样,温声:“我确实在等你。但在我们讨论鱼符的事前,我想先跟你谈谈我们的关系。”
宋清野抬眸,示意他继续。
楚辞云从容有度:“五年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纪堇一,我想你没必要如此仇视我。”
宋清野不接地皱眉:“仇视?”
楚辞云移开目光,没有言语。
她若不是因为当年的事,何足以对他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宋清野观察他的脸色,长长“哦”了一声,“首先,五年前的事是我信错了人,自讨苦吃。”
“其次,不管怎么说你来之后宋舒妤便饶了我性命,我能活下来定是有你的帮助。我没什么资格怪你。”
宋清野分得明明白白,她做的选择,她信错了人,是她自己的问题。毕竟楚辞云没有害她,甚至还帮了她。她不会因此记恨。
她在意的一直是他不喜欢她。
那是年少的宋清野很渴望的喜欢。她第一次相信别人,第一次对一个人心动。
却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楚辞云瞬间让她清楚了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差距。
宋清野只是一个杀手,脱离了刀尖舔血的日子她啥也不是;可楚辞云不同,他是高高在上的贵族郎君,他目光所及皆是繁华,应是要世间顶好的贵女才配得上的,宋清野算什么。
遂成疯执。
不过成长总是伴随改变的,比起宋清野年少时自卑于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她现在更多地在想如何凭自己的手段和能力得到他。
宋清野惯来是没感情的。她只想与他来一场男欢女爱,来化解执念。
她说没资格怪他。楚辞云心想,这得是多纯粹的娘子啊。
他强行忽略了她说的“信错了人”,温和一笑:“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有些奇怪。”
宋清野抬眸:“确实奇怪,互相看不上眼却又亲过,你说奇不奇怪?”
楚辞云脸上一热,目光闪躲。
宋清野被他逃避的模样激起兴趣,她微勾唇,向楚辞云走近,阴阳怪气道:“楚家郎君我怎敢高攀,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你说是不是?”
本是开玩笑的话,却有人当了真。
楚辞云皱着眉,握紧拳头,从喉咙口逼出一个字:“是。”
闻言宋清野停住脚步,静了静。心脏处涌上的酸涩感让她熟悉又陌生。
忽而她嘲讽一笑,猛地拽住他的手腕,拉近两人距离。
清爽的风扑过,尚未捕捉到她身影,楚辞云便觉肩膀一重,脖子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宋清野又快又狠地在他脖子处咬出血痕,哑着声音在他耳边狠声道:“可我偏不如你愿。”
被咬出血自是很痛的,可楚辞云只是颤了一下。他垂眸看她,与那双倔强的褐眸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