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起路来莲步生花一般,颇有韵味,在宋清野面前停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奴名子棠,娘子唤奴阿棠即可。”
“今夜阿棠来服侍娘子。”
这小倌儿布带束发,长得清秀,有点书生的感觉。
他长得也算好看,只是通身气魄与楚辞云相比,确实差了…不止一点。
宋清野有些失望,手托着腮懒懒看向此人,打趣道:“你要如何服侍我?”
子棠眼眸一转,落在她手边的酒壶上,他朝后拍了拍手,便有一群人鱼贯而进,将葡萄、西瓜等瓜果呈到宋清野眼前。
子棠端着一盏水晶夜光杯,右手提着琉璃酒盏,走至宋清野身前,给她倒酒,“娘子,阿棠陪您饮酒。”
宋清野拎了一个葡萄串往后一退,非常自然地躲过他的靠近,懒声:“还有什么好玩的?”
子棠尴尬地停住动作。
一旁的楚辞云顿时舒展眉眼,他理了理衣袍,淡笑着看向小倌儿,温声:“娘子喜欢玩,你得让她欢心才是。”
宋清野奇怪地觑他一眼。
子棠颇识眼色地将酒盏递到楚辞云面前,低声道:“还请郎君赐教?”
他心想,这郎君气质超尘脱俗,一看就是不凡,也不知这娘子是何身份,竟能拥有如此人物,若他能攀上,飞黄腾达岂不是指日可待?
于是他对楚辞云讨好意味更甚。
楚辞云接过酒盏,知道自己被当作小白脸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引他过来,在人耳边低语几句。
子棠登时眉目一亮。
他转身朝向宋清野,躬身:“奴见娘子一身武装,便私自猜测娘子是习武之人,性格爽朗,”
宋清野听到这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却未想到娘子在词曲之道上亦颇有造诣,子棠便现个丑,弹曲《关雎》请娘子鉴赏,还望您不吝赐教。”
宋清野吞葡萄的动作一梗,心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通词曲?
她瞪了眼楚辞云,却迎上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她皮笑肉不笑:“欣赏可以,请教谈不上。”
子棠:“娘子谦虚了。”
他最拿手的曲子就是《关雎》,也最喜欢弹奏此曲。含蓄表达钦慕之情的同时又展露了自己的风流才情,他觉得是极妙的获宠手段。
室内有一架古琴,子棠抚琴。
宋清野听着袅袅琴音心情优异,侧脸对楚辞云道:“楚御史还待在这做什么,你的手下还等你回去呢。”
楚辞云:?
宋清野转转眼眸,换了个说法:“你在这碍我事儿了。”
楚辞云脸色一梗:“你想做什么?”
宋清野眨眸:“自然是做楚御史不愿意做的事呀。”
她花钱可不是为了听人弹曲儿的。她确实好奇小倌儿这个职业。楚辞云在旁边捣乱她反倒玩得不快,反正她今夜的目的本就是戏弄他,迟早要放他走的。
楚辞云无语片刻,知道她是真的赶他走,遂起身:“在下告辞。”
待人消失不见,琴声依旧。
宋清野从袖中拿出一块银质鱼符对光看,烛火照映着符面上的刻字,“从六品下侍御史楚辞云”的字样甚是清晰,宋清野无声勾唇。
她不急。
他会回来找她的。
—
莫听澜跟着北疆人下了暗渠,在地下水道左拐右拐,甩掉了一直跟踪着他们的戴斗笠的男人。
他们一路着急逃亡,都没有发现莫听澜的不对劲之处。
没有顺着护城河的水流出城,莫听澜反倒跟着北疆人一路向东来到曲江区,进入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夹道,再从夹道找到另一处地下通道的入口,由此出了城。
地道很是宽阔,石壁有些潮湿,青苔斑斑,其上还刻着日月星辰、鱼虫鸟兽的图腾,大气豪迈。
终于走到出口,莫听澜默默算了算,他们连走带跑的行了快三个时辰,才从山林中出来。
三五个北疆人合力将石门推上,借着山间的清冷月光,莫听澜看清楚门上的龙首图腾。
他暗自记下这些东西,跟着他们往山里去。
许是已经脱离险境,北疆人放松下来,有人发现这位上头来的接应人仍旧带着青铜面具走在后头,心里产生了疑惑与不安。
一个北疆人走向莫听澜,搭上他的肩膀,“兄弟,以前没见过你啊。拆下面具大伙认识认识啊。”
莫听澜也勾着他的肩,叹道:“我脸上有烧伤,就不恶心各位了。”
北疆人闻言纷纷放缓步子,小心翼翼地盯向莫听澜。
与他勾肩搭背的人语气严肃了些:“露个脸。”
莫听澜微勾唇,“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