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出的鲜血洒落在雪片上,在蒙蒙大雪中依稀能看到一片血雾。
大雪不仅遮住了弓箭手的身影,也遮住了宋清野的身影,独孤琰伸手想要拨开雪雾,却是徒劳功,宋清野隐在白雾中,不见身影。
只能看到四周遍起的血雾弥散。
独孤琰没来由地心间发冷,听到士兵一声声惊呼尖叫倒地的声音,独孤琰不再敢搞出动静,生怕所在位置暴露。
“嗖!”
羽箭急掠而来,直射在独孤琰所骑的马蹄前方,惊得军马长鸣一声,独孤琰勒转马头就要逃跑。
“嗖嗖!”
箭声飒沓而来,接二连三的羽箭朝着独孤琰的方向射来,他毫不犹豫地挥起马鞭抽马屁股逃跑,与此同时还不忘回头去看,但见宋清野站在雪地中,她身上那套厚重的甲胄以及手中对着自己的弓箭所带来的震慑力足以让他忽视那些射穿她身体的那些箭支。
宋清野如寺庙中的沉重梵钟一般,沉稳地站在原处,丝毫不乱地从背上的箭篓中取出箭,一支支射向独孤琰的方向。
“驾!”独孤琰不再敢看她,生怕她是阎王索命,挥鞭离去。
宋清野看着他消失在苍茫白色中,微蹙起眉,嘴里的血再也含不住,全吐了出来。
箭篓已空,她跪倒在地,穿过盔甲射进她身体的箭支有数十支,而且箭头有异,她动一下便觉得筋肉剧痛,流血不止。
宋清野用最后的力气捡起地上的刀,将刀插进雪里。
她眸中逐渐失去了光华,握着刀柄闭上了眼。
—
雪没有要停的意思,程肆跟丢了宋清野,生怕身后的士兵都走失在这白茫茫一片雪中,吩咐士兵们抓着彼此的刀柄前进。
“将军!”
“宋将军!”
“宋清野!”
有一个眼尖的士兵看到远处躺着的尸体,忙喊:“快看那!”
程肆闻声带着人跑到那处,发现是北疆兵的尸体,尸体脖子上的血已经冰凉,身下还压着一把弓箭,程肆心一凛,厉声道:“所有人听令!三人一组分散,寻找宋将军!”
程肆压低眉眼,拨开雪雾继续寻人。
一路上发现很多乱箭,以及被抹脖子的弓箭手,弓箭属于远距离兵器,程肆根据那些弓箭手的分布位置推测出被围攻人的所在,内心忐忑地往中间走去。
越往那个圆心去,他内心就越寒凉。
一路上的尸体,不是一场有预谋的剿杀是什么?
直到看到那雪地中跪着的身影,程肆内心所有的侥幸都全被现实击碎。
“宋,宋清野!”
程肆跑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自己,又飞快地爬起身来重心不稳地跑向她,跌跪在她身前。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身上的箭支,多到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扶她。
程肆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试图喊醒她,“宋清野?宋清野?……”
他将手指凑近她鼻间探了探,程肆霎时瞪大眼睛看向她苍白的脸,难以相信地后退了一步,他唇部发颤,喊道:“来…来人啊!”
—
楚辞云奉命来幽州前,先从内地调集了一批粮草,故迟了几日才到幽州。
军中某将领来南城门接他,顺带护送粮草进城。
“多谢参军四处周旋,为我们调来粮草,参军之恩,无异于是雨露甘霖、雪中送炭啊!”
楚辞云微笑,温声:“此乃分内之事,无需多礼。”
将领点头躬身,“是,是。”
“不知近况如何?”他这几日路程奔波,消息有延搁,虽每日都有与宋清野去信,但她的消息却已经断了几日。
“回参军,昨日刚打胜一仗。”
楚辞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紧接着将领却叹了一口气,哀声:“赢是赢了,只是……唉。”
楚辞云没来由地心一紧,“只是什么?”
“只是北疆人太狡猾,害我们损失一名大将。真是可怜了我们宋将军啊。”
楚辞云脸色一变,“你说谁?”
“就是我们军营中唯一的那个女将军,昨日她中了埋伏,数箭穿身,救回来时已经断气了,好在崔夫人送来一根百年人参,宋将军才险吊回一口气,哪成想北疆那群王八蛋,用的箭头竟是双钩的,您也知道要取双钩箭可是要受剜肉之痛的啊,取箭之凶险,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昨日那屋中的血水是一盆又一盆的出来,听说肠子都差点勾破了。看得我一个大男人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