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听澜轻描淡写而过:“我不在,他们的狐狸尾巴才会露出来,不破不立。”
此番大气言语,真让宋清野觉得他变得不同了,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位有城府有谋略的皇子。
宋清野本一江湖客,最重感情,况且她从未涉身朝堂,是极自由的人物。
是故她可以去幽州打仗,也不介意任于莫听澜手下。
如果他真的很需要她,宋清野会去。
她才二十一岁,什么都可以去闯。
“让我想想。”宋清野拍了拍他握着自己的手,示意他放心。烈酒入喉,烧心灼肺。
之后莫听澜又问她最近情况,怎么会现身此地,那一路的记号又是怎么回事。
宋清野如实作答。
莫听澜便知道一点:楚辞云,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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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野与莫听澜旧友重逢,又喝了酒,聊着聊着头脑便有些不清醒,到了吃饭时辰,莫听澜点了一堆她平时爱吃的菜,美食的诱惑是何其之大!她到底屈服于食腹之欲,留下来吃饭。
她起初是有些犹豫的。心想着要不要回去与楚辞云说一声。
可转念一想,她与他又不是真夫妻,她自由潇洒惯了,要是因为他而改变,她颜面要置之何地!
自然得想做什么做什么!报备?他算什么人物,值得她报备?
于是乎大快朵颐,与莫听澜痛快对饮,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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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太阳高照,有些热。
医馆午时休息,楚辞云给最后一个病人写完药方,抬袖擦了擦额间细密的汗。
他的伤养得差不多后,便继续出来给人看病,平日里宋清野这个时辰会让他去吃饭,帮他把药端来,而今日却是小药童来喊他吃饭。
楚辞云便知道她至今没有回来。
他心想,是什么人来找她?
又是什么事留下了她?
好事者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来找他,不计话中夸张成分,她与那人也该是比较熟悉的关系。
所以于她而言,是什么人来寻她?
起初楚辞云没有出去找她,是相信她。但此刻他想,身为丈夫,娘子贪玩,他应该有提醒她回来的义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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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若是这么说,你若领了幽州的官职,便相当于楚相在幽州的耳目。”
“阿姐,你还想…过这种听命于人的日子吗?”
“不如来北疆,我们合作,平起平坐,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宋清野脸颊有些红,烈酒微熏,她撑手托腮,醉眼迷离地看着莫听澜,道:“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莫听澜,你这皇子做得不错呀。”
少年以为她听出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他靠近她,“阿姐在我心中之珍重,自是可做例外。”
宋清野微笑了一下,嗓音被烈酒刺得有些哑:“我可以信你吗?三殿下?”
莫听澜眸中清明,离她越来越近,目光定在她被酒液润湿的两片唇上,他喉结微动,低声:“阿姐自保持自己的判断。不必急着信我。”
“可阿姐这般说我,我有些伤心。”
少年一手抚上她滚烫脸颊,眼神闪着一丝雀跃,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而宋清野唇边挂着笑,眼皮却沉得很,看着他靠近,脑子里还在想他刚才的话,答道:“我愿意帮你,便是信你。”
“可人都是会变的,我感觉你变了。”
莫听澜将将要碰上她唇上的酒液,忽地肩膀被人握住。
少年动作一僵,心间一凛。
捏住他肩膀的力道还不小,痛意渐生。
身后人温润的声音响起:“这位郎君,我夫人醉酒,你现在的行为,可是乘人之危?”
莫听澜侧过脸去,果然对上楚辞云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窗外日光蒙尘,细沙翩翩起舞。明亮光线投映在楚辞云脸上,一身清正风雅,常人难及。
而矮桌榻上,少年与宋清野皆仰头向他看去。
宋清野眨了眨眸子。阳光在她后背生热。
莫听澜回神,抬肩一把甩开楚辞云的手,不屑地瞪向他:“我阿姐什么时候成你夫人了?楚辞云,一年不见,脸皮倒是见长!”
宋清野同样抬眸看他,那眼中的困惑似是非常纠结地在想,这好看的人儿是谁?
想了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夫君!
是夫君呀!她瞳眸在阳光下衬成了金色,闪闪发亮。
楚辞云眉目微蹙起,唤道:“纪堇一?”
听到他叫自己名字,宋清野笑起来,她起身,绕过矮桌,扑到楚辞云怀里,软绵绵道了一句:“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