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腹诽:不是您先进去找神医的吗?
那妇人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心道:神医相貌好,言行温和,真若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我看他夫人八成与外面有一腿,神医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啊呀呀真是好事,可不兴与外人说,赶明儿让闺女来妙仁堂坐坐,与神医相看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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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二层,靠窗一桌。
莫听澜与宋清野碰了碰酒壶,什么话还没说,先饮起酒来。
终是掌了一年实权的少年,心思与手段比之以往是有些不同的。
莫听澜眼眶略微湿润,蓝色瞳眸比北山的冰川还要美丽,展现出一些柔软,他望着宋清野,塌肩握拳摆在桌上,稍显颓废。
“阿姐,我这一年来,过得好苦啊。”
莫听澜经常诉苦,宋清野不以为意。
他们二人一起必喝烈酒,辛辣刺激感直窜大脑,她方才舒展面容,酒壶又往少年那碰了下,道:“怎么来找我了?”
“我一直都在找你。”
他生怕宋清野误会般,解释道:“只是那时我刚回北疆,局势不稳,无法脱身,所以才没能亲自寻你。”
况且楚辞云前段时间才与他通书信,告知她的消息。
“我在北疆虽得宠爱,但遭受兄弟排挤,大哥当年领兵攻打幽州,我因母后之死出逃,被他趁乱推上战场,来到大齐,得阁主青睐,才与阿姐相识相遇。”
“当年幽州一战,北疆元气大伤,就此分裂成主战主和两派,这么些年北疆表面上是主和派占上风、我父皇遵守着两朝条约,可实际上却是主战派在韬光养晦。如今大齐内乱,他们得到消息,我那大皇兄深记当年之仇,势必会趁其病,要其命。”
“而大皇兄若立下硕硕战功,朝中拥护他的大臣会变得更多,我一个只靠父皇宠爱的皇子,怎么与他抗争?”
“我本无罪,怀璧其罪。父皇的宠爱已为我树立太多仇敌,我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威胁,我大哥更是心狠手辣,不顾兄弟亲情的人,当年把十几岁的我扔入战场,可见一斑。”
“阿姐,你说我过得苦不苦?”
通之以情,晓之以理,莫听澜剖析着自己的危险处境,叹了一口气:“我本就不适合那些勾心斗角。”
他事事不争,事事不求,最期待的便是有朝一日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却又次次做出相反的选择。
他不怨,反倒更有动力。
只要阿姐开心,他什么事都可以做。只是前提在于,她得是他的。
大概从楚辞云出现,莫听澜的心态发生了改变,他不再满足于与阿姐嬉笑打闹的日子,他要打破那条线,破掉他们之间的界限。
但他又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循循渐诱。
宋清野安静听着他宣泄,没有说话。一是觉得他在北疆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能在她面前吐吐苦水,诉说烦闷也是好的,另一方面是她太过理智,很清楚一点:莫听澜是北疆皇子,她是大齐子民,他们立场天生不同,故一时竟说不出宽慰的话。
莫听澜见她不言,便知道没说到她心里去,又继续:“我的母亲是大齐郡主,她的家族在大齐并不强大,父皇却爱她置身。我母亲知书达理,端庄雅致,推崇和平,幽州一战,她求我父亲休战未果,以死相逼,最后香消玉殒,自那以后我便发誓,此生绝不与我父皇同流合污,势必护卫我母亲的国家到底。”
他这是坚定表明自己的立场与观点了。
“可阿姐,北疆形势如此,我该如何是好啊?”莫听澜趴在桌上,温热掌心抓住宋清野手腕,眼神恳切。
宋清野听清楚他的意思,他屡次三番问她如何是好,若再听不出他的意图,便白活这么些年了。
宋清野抿唇:“想让我帮你什么?”
莫听澜蓝眸微闪,道:“阿姐,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相信的人,若你能来北疆帮我,于我而言便是如虎添翼,化解僵局之举!”
宋清野微静,“你千里迢迢来找我,只是为了请我相助?”
莫听澜:“一是为见你,确定阿姐安危,二是为见你,因为我想你,三才是为请你相助。”
“前二者是我个人之私,最后一点是我无奈之举。”
“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打起阿姐的主意,让阿姐以身涉险。”
一番话被他说得真挚又不腻人。
宋清野未被他打的感情牌糊弄,仍冷静思考:“既然你身边环狼饲虎,此番来大齐寻我,岂不会被人拿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