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纵容和偏爱。
现在她彻头彻尾地表示戒惕,势要与他划分界限,楚辞云无奈地笑了一声, 低声一句“好”。
反正他的私心让他一开始就错了, 楚辞云竖起双手后退,眸色黯淡中裹着偏执。
那就不妨错到底罢。
宋清野挟持着他走出院子,莫听澜行在她身边,楚府的守卫对他们竖起刀锋却又顾忌着自家郎君的安危不敢上前,一路布了许多人。
楚辞云一路再未说话。
她既然要逃, 就让她逃出去吧。
楚辞云想。
他该思考如何说服外面的禁军放她走。
楚府的守卫未得到自家郎君的命令没有上前,直到将走到前堂。
他们从拱桥上过,前面不知缘由的仆人惊恐地喊着“有刺客”, 又害怕地给宋清野让路,后面跟着一群畏首畏尾的侍卫。
拱桥对面种了一排大海棠树,粉嫩的花蕊像天上的云朵般挂在树上,花瓣漫天, 生得旺一点的已开出了艳色,树丛对面的鹅卵石道上现出一堆身影, 宋清野警惕地看向前方。
那群身影从花丛中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怎么回事?”
女人的声音如蜜般丝丝柔柔,不失矜贵大方,只听声音就能对她的美貌生出无限想象。
宋清野冷目观察,听旁边齐声喊:“夫人!”
“见过夫人!”
“夫人万安!”
宋清野顿住脚步,轻瞥了身前挟持着的郎君。
楚辞云只是诧异地睁大了眸,没说什么。
她微微牵唇,眸中冷色不变,波澜不惊地转头看向一群婢女簇拥下出来的宰相夫人。
夫人云鬓花瑶,着一身浅黄色万福苏缎长裙,她容颜姣好,身材婀娜,从现今的风华正茂略可窥见当年是如何的千秋绝色,树上的海棠花因她的到来都争先恐后地绽放般,随着风儿搔首弄姿,只为博美人一笑。
宋清野挟持着楚辞云的动作不变。
崔夫人却像看不到他们的情势般,提着裙摆走上拱桥走来,看着宋清野笑:“呀,这是谁家娘子,生得这般漂亮?”
崔夫人的声音很是和蔼可亲,宋清野却不以为然,她收紧了扼制楚辞云的手臂,镖器锋芒闪烁,“夫人,让我走。”
崔锦音神色不变,多年游走江湖早就让她练就了处事不惊。
她止住脚步,给身后的侍女秋容使了眼色,秋容便朝那群围观的婢子仆从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休在此处偷闲!”
围观仆从皆散。
崔锦音又看向宋清野身后的侍卫,态度温婉:“你们也下去吧。”
暗卫不知所措地左右相看,直到得到慕风首肯,才就近隐去。
崔夫人笑:“娘子若要走,我楚府不拦,可府门外的官兵是太子的人,他们人多势众,又占据高处,娘子成功逃出去的把握有多大?”
“若是被官府的人抓去,娘子免不得牢狱之灾。”
莫听澜二愣子热血上头,欲挺身而出:“有我在……”
却被宋清野打断:“听澜,不得无礼。”
不论是崔锦音在江湖上的身份,还是她手中把持着的大齐财脉,崔锦音是他们要尊重的人。
莫听澜闻言努了努唇,终究还是忍住了。
周围守卫都被崔夫人挥退,宋清野也不是油盐不进的人,她收了威胁楚辞云生命的暗器,将他推开。
宋清野站出来,朝崔锦音拱手拜了一拜,方问:“夫人何意?”
崔锦音眸中笑意深了点,心里对这个危险娘子倒是有了几分满意。
她道:“我看娘子是敢作敢当之人,也不想你蒙上这无妄之灾,倒不如好生待在我楚府,待事情查明后,还娘子清白后再离开不迟。”
宋清野睫毛一颤。
崔夫人继续说:“我与娘子一见如故,见到你甚是欢喜,若娘子不介意,大可在我府上自由走动,住在我院中与我相伴一段时间,也是一桩妙事。”
宋清野抿了抿唇,她心中有几分尴尬,毕竟她与楚辞云的事也不知道这位当娘的知道多少。但江湖前辈的话甚有分量,宋清野心定了定,却一时不能决定。
楚辞云不知道自己母亲在想些什么,朝她挤眉弄眼询问。
崔锦音扬了扬眉,心道这娘子在云哥儿心里的分量果真不一般。
她见宋清野举棋不定,却明显生了动摇,掩唇一笑:“娘子与我家儿郎小打小闹可千万别放心上,我喜欢你,他还敢违抗当娘的不成。”
楚辞云脸色稍有缓和,连道不敢。
宋清野见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与莫听澜对视一眼,她问向崔夫人:“若我非要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