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的是《青鸟》。
是那片，是那片蔚蓝天空。
纵然冬天的天空，大多数时候是灰色的，天不遂人愿。就算他们再怎么唱《青鸟》，也不会马上变得蔚蓝。
纲手或是鸣人，都没有教过他们这该怎么办。
华兰抬头看，呵了一口气，顿时有一阵无力感。
离校门还有几栋居民楼的距离，华兰让苏展别送了。
“再往前我怕碰到老师。”
苏展低头看了看她，担忧道：“我觉得你情绪不大对——大小姐，考完了，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华兰说，累的。
“真的，很疲惫。”
“也是。”他揉一揉她的头，“病那一遭。”
“今天好好睡一觉。”苏展说，“明天大家就又来陪你了。”
“嗯。”她挥手和苏展告别，顿了一会儿，又问，“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苏展道，笑了一声，“怎么开始伤春悲秋了？这么舍不得我走啊？”
华兰的脸上才恢复些许生气，赶他道：“去去去。”
他们这才分开。
华兰回到宿舍，有种浑身力气被抽掉的感觉。卓依缦的床位已经搬空了，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考完最后一门生物，丹妮在考场外遇见她，一边拉着她下楼，一边说完了那个晚上在阳台上没有说完的话。
丹妮说，缦缦喜欢苏展。
华兰一愣，说，啊？
“真的，我不骗你。百分之九十九。”丹妮认真道，“就只有你傻，什么都看不出来。”
丹妮说过，她喜欢别人，因此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都瞒不住她。
“之前高一的时候，我帮我们班纪律委员去开过一次程敏的小会，那次看到她看苏展的眼神，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丹妮说，“但是她平时不是很内向吗？我又听周知遇说她和苏展初中是同桌，就觉得那种和谁都不熟的场合，一直跟一个熟人待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但是那次我忽略了一个事实，她和苏展初中是同桌啊。”
“前段时间你生病的时候，我去过你们班一次，有看见她和苏展在聊什么，就是那种，那种很开心的表情，平时都看不到。”丹妮说，“我当时又觉得奇怪了，你们班自从高二换位置换班委以后，我觉得你们俩就是有事没事都呆在一起吧？从那个时候我就没看见缦缦和苏展聊过天了。”
“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缦缦也不怎么和我们聊天了。”丹妮蹙眉。
“我们在外面租房的同学有个群聊，会沟通附近小区合适的房源。”丹妮说，“依缦的家长在那个群里，应该是打算首考后就通校了。高三下房子不那么多了，但也还有。我前几天看，竟然还有一间29栋的，就是学校河对面这幢。租金也便宜，很完美。但是缦缦的家长没有选，她们家选了个31栋，会远一些，还贵。”
“但是那家门对面就是苏展家租的房子。”丹妮敛了敛眸，“女人的直觉，不可能是巧合。”
华兰听得呆呆的，最后只能回答一个“哦”字。
她的好朋友缦缦，那个习惯于低头心思细腻的缦缦，喜欢拉着她衣角小声叫她“花哥”的缦缦，在竞赛失利的时候她抱住的缦缦。
在把急性肠胃炎的她从三楼背到一楼的时候，对她说“我不欠你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告诉自己不是的，她问苏展那句话不是担心因为卓依缦在中间，她和苏展的关系会产生任何变质。
但是她确实在担心一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华兰看着卓依缦空空的床铺。丹妮和她都搬走了，对床整个都空了。高三下这几个月，这个一开始热热闹闹的寝室会只剩下自己和倩倩。
在她周末留校的时候，对床上铺也不会有人半夜打着手电陪她，虽然那个时候缦缦不说一句话，但是她知道她在陪着她。
她幡然醒悟，首考前那几天的温馨，不是恍若隔世，而是黄粱一梦。
我知道人与人总要分别，却没想到这么早就要唱那首七零八落的歌。
第71章 一滴真实可感的泪
◎“那些地方有世界上最好的兰花园。”◎
Judy在讲台上讲一道导数题的第二种解法。
“这个题呢, 如果用刚刚那种方法，虽然可以绕过这个定理，但是麻烦了——现在你记住这个定理, 前面证一下——”
立刻有人凑热闹说自己不会证。
“不会证啊？不会证你象征性写一下, 改卷老师水平是没有你们高的啊……”
大家哈哈笑起来。其实他们都会证, 就是喜欢和Judy兜着圈子玩儿。
若是平时, 这样的笑声里肯定有华兰一份，但是今天没有——她的胃从早上就开始疼，已经吃过了阿司匹林，方才好一点, 那种揪心的痛感又在Judy的课上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