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半夜想着学校里同学查漏补缺的进度到底到哪里了, 骤而惊醒。
苏展想给华兰送资料, 华兰让他别来，别开玩笑，赶紧住回原来的寝室去。
学校紧急把高一的学生都赶回了家，让所有高二高三生回来住校，封闭管理。
在“如有闪失，后果自负”的命令下，华兰不想让苏展冒这个险。
你不希望我有事，我也不希望你有事。
金炫倒是每天晚上都打电话来开导她，稳一稳她的心态。
“华兰，你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就算之前模考有一点起伏，老师相信你的水平一定还是97往上走。你不要有压力。”
华兰也挺心疼金炫的，学校里的教学已经很焦头烂额了。一个理工男，每天还要变着法安慰她。
程敏加入了和学校行政线的斗法，终于在首考前三天，给华兰争取到了回校的机会。
她马不停蹄地带着行李回学校了，和苏展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开始补落下的进度。
寝室又临时恢复成四人，华兰那三天回寝室的时候，又听到了倩倩和丹妮熟悉的打闹声。
丹妮在浴室里大声嚷：“余倩倩你能不能告诉蟑螂别在我们寝室爬了！”
“大姐你有事吗？”“小强”倩倩奋起反击。
“有事才让你跟蟑螂商量一下啊！没事还叫你干嘛？”
华兰在听到的时候觉得恍若隔世，病了这些时日，总感觉那么不真实。
李丹妮裹着浴袍冲出来，在自己床上躺了一会儿，又到阳台上大喊“首考杀穿！！！！”。之后上下左右相邻的几个寝室被感染了，“首考杀穿”的喊楼声连绵不绝了三天。
首考前最后一天，华兰和李丹妮一起在阳台上喊完这句口号以后，抱在一起傻笑，湿冷的夜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李丹妮搂着她，“你肯定也是，但是喊出来就好了，你肯定没问题的。”
华兰重重地“嗯”了一声，期望前几天在家承受的心理煎熬被风吹走。
李丹妮眨着眼，看着她欲言又止。
华兰说，话讲到一半烂舌头。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丹妮说，“等首考完再告诉你。”
“你们俩在阳台上嘀咕什么呢？”倩倩“唰”一下开了阳台门，“喊楼也不带我一个，欺负我在洗澡啊？”
她们都笑起来。
很久没有那么畅快过了。
2022年1月6号，为期3天的浙江首考拉开序幕。
华兰对于这场首考的记忆很浅很浅，结束一场考试以后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做过的题目。
出了考场听到别人关于“高冷学霸和呆萌学渣”兴高采烈的讨论，才想起来自己的英语续写遇到了个多么奇葩的题目。
那张英语试卷很难。
物理试卷和生物试卷也不简单，考的很细。
化学试卷她四十多分钟就做完了，剩下的时间凭本能检查了一遍试卷以后，望着时钟发呆。
在记者后来的报道里，本次首考全省共有57.67万名考生分赴77个考区、360多个考点、6万多个考场参加考试，比去年同期增加3万余人。报考总科次达173.2万，同科目选考和学考在不同考场同时开考。
出现在新闻报道里的用语那么官方，那么严肃，那么隆重。
但不足以概括他们因此拼搏因此焦灼的青春。
有许多学生出来就吐槽，自己旁边那个人翻页声音太大、监考老师一直绕着自己走等等。他们的脸上或是兴奋或是焦虑或是紧张，一切的情绪在这场人生最重要的考试里被无限放大，出了考场就拉着自己朋友尖叫或是靠着墙边哭的人不在少数。
而华兰相比较起来，则好像飘于云端，游离在真实的考场之外。
华兰几次怀疑过，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高考。
好像平时的一场随堂，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考试之前和倩倩丹妮在阳台上发的疯反而历历在目。
三天的考试，匆匆落幕。大家获得一天的休息时间，然后马上回来开始只有语文和数学的一个月。
那天休息华兰照例留校。她和苏展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逛那几家苍蝇小馆，准备来一顿简单的庆功宴。
苏展终于松懈下来，对她说：“我原本以为你病那一阵，心态肯定要受影响，怎么安慰你都想好了，但是没见到你有慌乱的时候。”
“是吗？”
“是啊，我们大小姐，抗压能力就是强啊。”苏展看着她。
华兰只是笑，她想，我也希望，我也希望这是因为我的抗压能力强。
苏展牵着她的手，一路哼着歌慢慢把她送回学校的后门去。华兰看得出来，苏展似乎很喜欢自己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比如说任凭他牵着手，比如说争一道数学题的解法争到最后发现他的解法确实更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