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寻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母亲到底爱不爱他,或者说有没有爱过他。
爱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让他活着都觉得好沉重,好痛苦。
不爱他的话,为什么又能对他那么好。
后来原寻知道了原臣泽的事儿,知道了父母为什么不把原臣泽接回来,他的问题就变了。
变成了——原夫人和原廷这样的人,心里真的存在亲情的爱吗?
他们真的会爱自己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困了他很多年,他不停地在父母爱他与不爱他之间来回横跳,不停地在恨父母和爱父母之间挣扎。
他既恨父母那样让他痛苦,又割舍不下父母对他的好,只能不断地折磨自己。
为了找到这个答案,原寻设计让父母把原臣泽接了回来,试图用原臣泽去考验他们。
但是考验失败了,事实证明,这对父母心里,也许并不存在亲情这种东西,更别提可笑的爱。
现在原寻只是单纯地希望他们得到一点报应,认清他们自己是怎样的人,然后忏悔。
原臣泽听完他的话,沉默了片刻:“你开心就好,不用同我说。”
原寻怔了下,缓缓歪头,眯起眼很不理解地看着他:
“我当然要跟你说啊,你也是受害者,只有你能够分享我的喜悦,只有你能够理解我。”
只有在原臣泽面前,他才能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暴露内心所有阴暗面,不必一言一行都要伪装。
这份轻松和畅快,是他从未有过的。
也只有原臣泽比他过得更惨,与他同病相怜,能够理解他几分。
同时在看破他的假面后,还对他一如既往的好。
所以原臣泽对他来说是很特别的,没有人可以取代。
原臣泽一碗面已经吃完了,从不浪费的他把汤也喝了,才缓缓说:“我不会感到喜悦。”
他看着原寻:“人只会受困于自己。他们对于我,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所以我不会因为他们的事,被牵动情绪。”
原寻凝视了他很久,突然笑了,低着头开始吃面。
吃了几大口后,顿了下:“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
现在原夫人确实醒悟了一些,但只是因为愧对原臣泽,还有一些复杂的情绪原寻看不懂,总之不是因为他。
原寻其实并不觉得高兴,他甚至心里有些空唠唠的,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所以在校门口看到原臣泽后才会特意跟了上来,再特意把这些事说给他听。
他以为原臣泽会高兴,这样起码可以证明,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有意义的。
至少有一个人因为父母的变化、那个家摇摇欲坠的破碎,感到了高兴。
至少有一个人的仇恨,得到了丁点宣泄。
但原寻没想到,原臣泽那样的淡然,仿佛在听一个陌生家庭的故事。
原寻吃到一半,筷子停了,突然抬头啊了声,朝原臣泽露出了一个笑:“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原臣泽目光一顿,随后站起身去了下后台。
几分钟后,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长寿面端了上来。
原臣泽把碗推到原寻面前:“吃。”
原寻笑容轻松:“哥,我吃不下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喊原臣泽哥,却是他喊得最真心实意的一次。
原臣泽能够感受到,稍稍有点别扭,眉头紧了瞬又松开,淡淡地说:“吃一两口,意思下。”
原寻很听话地吃了一点,放下筷子又说:“哥,陪我过个生日吧,我们去喝酒。”
原臣泽没拒绝,两人付了钱后一起出了面馆。
这个时间点,学校附近的夜市已经开了,他们在一个烧烤摊上坐下,让老板上了两瓶酒,还有一些烤串。
原寻坐下后就着烤串一口气闷了大半瓶。
然后开始没头没尾的嘟囔:“其实我并不喜欢现在的专业,是妈硬要我去学的金融。”
原臣泽即便是在酒吧工作,也没喝过酒,今天却有了一点兴致,浅浅抿了两口。
原臣泽:“那你喜欢什么。”
原寻酒气已经开始上脸,脸蛋粉扑扑的,格外可爱:“表演吧,影视专业。”
他突然笑了:“你不觉得我特别适合吗?我每天都在演戏,演得所有人都相信了,所有人都挑不出我的错。”
“要不是你来了,就连我自己都快相信,我是父母眼里那种乖巧懂事的人了。”
“我简直是这方面的天才,所以如果我转行,肯定会大有造诣。”
原臣泽很认真地在听:“喜欢就去追求,遵循自己本心。”
原寻:“怎么追求?你也知道爸妈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原家虽不是顶级豪门,也算是大户,这样的家庭还进娱乐圈,他们肯定觉得我把他们的脸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