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似曾相识的感觉。
铃杏自愿跑来要当司见月的小金丝雀,便也没有转头就后悔的道理, 而且这个笼子还挺豪华, 感觉是为了给她住才建造的。铃杏很肯定地想。
不然怎么会连屏风都这么合她眼缘。
铃杏找水漱了下口, 桌上摆着几叠糕点,有桂花糕、桃花酥和杏仁饼,粉嫩嫩、黄澄澄的, 卖相就很精致。都是她喜欢的口味,便吃了些, 甜而不腻,唇齿留香,但莫名地感觉味道有点熟悉。
吃饱喝足,铃杏很不客气地睡了下来,躺在司见月的床上。她又摸了摸袖里的神陨木, 发愁着怎么放松司见月的警惕, 才能哄得人剜出魔蛊。
铃杏以为,司见月不会任她宰割。
铃杏对曾经被囚在魔域的事情有印象, 只不过心态和曦凰时期不一样了, 这次她是自愿的。一回生,二回熟, 铃杏平和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寝殿还是那个寝殿,人也还是那个人,却仿佛角色调换了,总是冷言冷语的变成了司见月。
司见月一连几日都早出晚归,身上魔气深重得几乎要凝成实质,眸底铺着骇人的凶光,衣袍沾满了血点和污泥。他以前是个多么温柔的人,如今活像个阴晴不定的暴君,满手鲜血,面无表情。
他如同掉进了深渊里,足以吞噬掉自己。他无尽地去怨恨,去杀戮,去搅得天下不得安宁。
逐渐地,曲小棠背负的骂名和非议,都转移到了司见月的身上。他是魔域太子,众矢之的,世人唾弃他,都想杀之而后快,却又拿他没办法。
失踪的铃杏也成了叛徒。
铃杏知道师父肯定会很失望,诃竹真人带她回来的初衷,并不是让她与魔域太子助纣为虐。
但是,事已至此。
洛夕瑶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也不知她混进来没有。铃杏想,薛沉舟不比司见月好杀多少。
薛沉舟是天生的反派,除非他恋爱脑。
铃杏刚开始试图动手过很多次,可是每每看到司见月难掩疲累地躺在自己旁边,还故意躺得离她远远的,对她毫不设防地沉沉睡去的模样——铃杏无力地承认,她确实下不了手,她做不到。
司见月自从那日把铃杏扛回来,就没再跟铃杏说一个字,嘴巴闭得紧紧的,好像不说话就不会心软了。他不跟铃杏交谈,只当铃杏是个空气。
铃杏什么好赖话都说尽了,也得不到他一点点的反应。铃杏甚至觉得自己就算脱光了,然后跟司见月坦诚相见,他宁愿洗冷水澡都不带碰的。
这日子过得憋屈,铃杏有些挫败。
司见月虽然不搭理她,瞧着凶巴巴的,却没真的对她发过哪怕一次脾气。司见月晚上洗了澡回到寝殿,只有睡着了的时候是收敛锋芒的,他的睡相很乖,又很安静,垂落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
这时,铃杏就会从背后抱着他,学着他曾经对自己做的那样。但因为司见月体型跟她有差,她的动作就稍显笨拙,不是很熟练地把脸贴上去。
司见月也只有这时不会排斥她。
偶尔铃杏动了心思,一只手便从背后轻轻地抚上司见月的左侧胸膛,感受着那里鲜活的跳动,却又没办法继续了。他真的很乖,他一动不动。
……这让人怎么下得了手啊。
铃杏不知道的是,她每次有这样的动作时,司见月都会极轻地睁开些眸,心跳也随之加快。心脏跳的很用力,太用力了,撞得他胸口都发疼。
正因如此,所以铃杏才没办法继续,这让她怎么下得了手啊。司见月太擅长这样拿捏她了。
铃杏犹豫累了,也就睡了。
司见月其实要累得多,但铃杏不睡,他也不敢先入睡。他带了个刽子手回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被捅死,可就算再怎么提心吊胆,他也情愿。
于是等铃杏睡了,他才会安心睡去。
司见月痛苦并享受着这种在刀尖上反复来回的感觉,铃杏一日不捅他,他都觉得是被爱的。只要铃杏不忍心动手,他还活着,那就是被爱的。
他就这样一日又一日地撑下去。
然而问题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魔棺开启的时间临近,越来越多的妖魔被献祭其中,仙门道家已经召集了各方大能,准备将要攻入魔域了。这种表面的和谐很快被打破,两人之间再度出现裂痕。
司见月与铃杏难得的交谈,竟是吵架。
随着他体内的魔脉彻底觉醒,厌听也因逆天而为的反噬由魔蛟转为普通蛟龙,甚至退化到了失去灵智的地步,同寻常的畜牲几乎没有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