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喜欢的味道,也是很喜欢的人。
铃杏踮起脚,捧住司见月的脸,尝试去逐渐加深这个吻。慢慢地,他虚弱的呼吸乱了,将唇微微张开了些,铃杏用舌尖趁机闯入、纠缠,亲密无间地舔过他略尖的虎牙,把灵力渡给了他。
铃杏吻得温柔而强势,司见月的下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抬、一抬,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的呼吸更乱,心跳也仿佛受到起搏般有力起来。
不知不觉,司见月开始回应她。
司见月的心跳如获新生,铃杏又何尝没有获得鼓舞,双手从捧住他的脸到搂紧他的脖子,带着暖意的身躯贴近他冰冷的胸膛,于是他的血液也开始沸腾起来,束缚着他的锁链发出挣动声。
他始终没有说话,但凉凉的雨水落在了铃杏的鼻尖上,这大概是寄情伞也挡不住的阵雨吧。
这个吻后来变得有些苦涩的咸。
吻毕,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呼吸错杂。铃杏的手还搂在他脖子上,抬头,掀眼看他。司见月垂眸与她默默对视,眼睑和眼尾都泛着红,鸦羽般的睫毛根根分明,似有晶莹的泪珠盈于睫上。
瞳色还是猩红的,但此时没什么侵略感,像被安抚着顺了毛的凶兽,愿意暂时地为她臣服。
“别怕。”她轻声说,“因为我来了。”
铃杏收回了手,转而往下,抱住司见月削薄劲瘦的腰身,侧首靠在他的心口。其实他有时候并不是个诚实的人,会说谎,但可以听他的心跳。
司见月的心跳永远不会说谎。
第九十八章
前段时日, 戒律院那厢防铃杏防得紧,才让她没有溜进镇仙狱的可乘之机,只能通过厌听的灵契连接来传话。今日却不知为何异常顺利, 铃杏也是一时心中急切,后知后觉才感到些许疑惑。
她不知道的是,这确实另有缘由。
薛沉舟将将结束几个除魔令的任务, 收服了一小部分从千机塔逃出来的妖魔, 交由队内的其他弟子收押。许是没有休息好,他难掩疲惫之色。
这次出任务, 本该由他和洛夕瑶带队的, 但洛夕瑶临时说身体不适, 薛沉舟便一人把两人的任务都包揽下来了。这半月来,薛沉舟尽心尽力地为问剑宗、为仙门道家做事,比正道还正道。
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妖怪的头颅, 徒手捏碎业魔的心魂时,谁能想到他曾经也十恶不赦呢。
怕是薛遣淮亲自上阵, 也没有如此狠手。
薛沉舟刻意把那张雕花面具忘掉,也不试图去修复被摔碎的双生灵玉,恪尽职守,矜矜业业地扮演着薛遣淮原本的角色,以为这样就能将不堪的往事粉饰太平, 以为这样就能好好过日子。
但这都只是他以为。
薛沉舟只身前往诠明堂复命, 想着他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亦未曾出过纰漏, 宗主说不定还会夸他两句, 虽然这些功勋冠的是薛遣淮的名义。
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永远以哥哥的名义活下去而已,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薛沉舟就好。
不被世人记得也没什么,薛沉舟想。
他现在有父亲,有喜欢的人,还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和师弟师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这便是薛沉舟的毕生所求了。
他前世一无所有,踽踽独行,像头被族群驱逐抛下的孤狼,饥饿的时候就自己找水猎食,寒冷的时候就自己圈起来用尾巴取暖。他上辈子所有的求而不得,都在取代哥哥之后变成唾手可得。
他曾为了得到宋霓商的一句夸奖,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可变成薛遣淮才发现成为父亲的骄傲竟是如此简单,原来得到幸福不必如此辛苦。
原来被爱的时候,多吃点饭也很厉害。
薛沉舟愿意保持现状,就当父亲没有在他的亲生母亲分娩时离开,宋霓商也没有堕过自己真正的孩子,而他只是个自幼在问剑宗里长大,身世简单,生活幸福的普通人。是的,该是这样。
这个认知反复冲刷着他的脑海,几乎成为支撑着他行走的脊柱,维持他的命脉,他的神经。
薛沉舟扯起唇角,大步踏进诠明堂。
然而甫一迈入这道门槛,还有道道冰寒刺骨的视线朝他射来,比所有剑气都更锋锐,比任何刀刃都更剐他的骨髓,薛沉舟的血液从头凉到尾。
他的父亲薛定爻板肃着脸坐在主位,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无情的刻痕,眼角的细纹像针,凌厉的长眉似刀,鼻梁笔直如起伏的山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如同看宋霓商那样的魔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