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见月第二次试图咬她的时候,铃杏再也按耐不住,抬膝一顶。这一顶,恰好顶在了他伤重未愈的右腹,伤口崩裂,汩汩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衣。
司见月踉跄着滚下了榻。
他捂着右腹,抬起湿漉漉的凤眸。
铃杏擦了下唇角,轻喘着气,与他对视。少年神色委屈,没去管自己的伤势,眼中隐有歉意。他还是没有说话,但铃杏知道,他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什么,甚至每个字句、每个停顿都是那么清晰。
——“好疼。”
——“对不起。”
——“你别讨厌我。”
第五十九章
他知道, 她生气了。
好在季大小姐是吃软不吃硬的。
司见月一示弱,铃杏竟也拿他没辙。本来是想看他受虐而求欢的情态,谁知他从善如流, 非但没有不堪屈辱的挣扎,甚至让他觉得很爽似的。
准备好的小皮鞭到底也没用上,因为无需季大小姐动手, 他怕是都会自己死掉, 没一会儿,那昂贵的波斯绒毯就被他的鲜血给浸湿了, 开出了一大片殷红的团团花簇, 层层叠叠出绚丽的色彩。
失血的眩晕很不好受。
必须要在彻底晕过去前, 取得她的怜悯,司见月松开了手,不再堵住右腹的伤口, 任由血流,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往放着刑具的桌旁走去。
铃杏紧盯着他,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她的眉眼精致又凌厉,带着侵略性的冷艳,气场极强。
他拿起了那条沾了盐水的皮鞭。
然后回身,一步步地, 坚定向铃杏走来。
司见月看似清瘦孱弱, 却意外的身形颀长,高如玉树, 如松如竹。他苍冷而俊美, 白衣胜雪,踏血而来, 竟也陡然生出几分乖张又恣睢的气势。
铃杏冷下脸来,“你不满吗?”
其实她也就是个未出阁的富家小姐,娇生惯养地长大,根本没挨过几顿打,走两步路都要抬着轿子的。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面前是个病秧子,那也打不过啊,她紧张地攥住了袖里的那支发簪。
只要他敢,今日便是你死我活。
铃杏并不信任他。
司见月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这些小动作,却仍是没有停下脚步,站在了她身前。就在铃杏绷紧神经的那一瞬间,她的手里却突然被塞了个什么。
——小皮鞭。
司见月脸色苍白,可怜巴巴。
好疼,但我不怕。
铃杏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面前的少年却倏地倒了下来,她防不胜防,被扑在了美人榻上。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将她沉沉包裹。
司见月的怀抱像一张网,凌乱的乌发和冗长的衣角都与她交缠,贴紧了她,像是濒死前的拥抱。
铃杏动也不动,最终松开了发簪。
他是故意的。
司见月的脑袋蹭在她颈窝,怕压着她,装晕的时候还特意调整了下姿势,身体的重心放在另外一侧,但又特意挨着她,让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
如同他日渐微弱的生命力,他的体温也在迅速流失,而他仅有的余热,都心甘情愿地给了铃杏。
用生命,祈求她的怜悯。
铃杏知道,可她偏偏还是沦陷了。
拂柳被匆匆叫了进来,便见房内遍地血花,吓了一跳,明明以往都没什么血的,最多也就是听见两声狗叫。再看更是吓了两跳,那少年居然鸠占鹊巢地睡了季大小姐的美人榻,也不知还活着吗?
反观季大小姐,她淡定地坐在榻边,小口小口抿着冷掉的茶,手里都是干涸的血迹。她看起来冷静得可怕,一整个就是事后的状态,相对无言。
“大小姐。”拂柳迟疑着说,“我来收尸?”
铃杏差点儿喷茶,“……”
…
收尸自然是没有的。
有季大小姐在,他暂时还死不了。
不过拂柳出了这门,就开始跟其他贴身的小丫鬟造谣,季大小姐分明说的是失血才晕的,谁知传了下去,就变成季大小姐在床上把人家给玩晕了。
当然,只是在几个贴身丫鬟口中谣传,而人前的季大小姐,还是知书达礼、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其实季大小姐以往不是没翻过别人的牌子,却唯独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很是上心,不惜花了大价钱去养他的伤,治他的病。就在这样的精心照料下,他慢慢痊愈,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安置在了离季府不远的某处院落,季大小姐的父亲估计死也想不到,这个老实本分的女儿,居然也跟他学会了金屋藏娇,而且藏的还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