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居狼收敛神态,却也毫不忌讳地当着微桓的面翻了大白眼,冷哼一声,用力将微桓往前一推,松开了手。
微桓往前一踉跄,很快定下身子。
沈渊是妖域大祭司,神出来选的,纵观整个妖域,从混沌到如今也就出他一个能与神通之人。他在妖域德高望重,以至于出行都有专门的道路、车马,任何人不得占用,否则处死。
任何人不敢违背他。他既能与神通,那么言行举止乃至这个人都代表了神。
微桓不一样,他心中的大能之人是幼枝,自觉比沈渊这位人类厉害百倍不止。他不服。
而幼枝却在十一前年被居狼咬伤,一命呜呼,救回来后侧脖颈留下大块狰狞的牙印,此后性情大变,整日醉酒,不问世事,竟还经常去幽兰苑纠缠沈渊,换了个魂魄一样。
为此,微桓更是不待见沈渊,可沈渊死而复生,依然确定了他能与神通之人的身份,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对沈渊不利,却暗戳戳地与居狼作对。
微桓理了理衣服,回过头,扫视沈渊、居狼,随即一哂,“你们当真天生一对呐。”
居狼知晓沈渊身份地位,并不忌惮微桓,笑道:“多谢。”说着冷下脸,捋了捋袖子,想上前动手。
“居狼!”沈渊大喝一声,制止他。
跟着,妖王浩昌厉声呵斥到微桓:“大胆!大祭司岂是你能侮蔑!”
说完,转而对沈渊好言赔礼:“此子年幼无知,整日不学无术,还望大祭司不要和他这种孩子计较。”
沈渊明着阴阳怪气地说:“十一年前我十岁有四,微桓已经比我大了不少岁,就算他还是孩子吧,也难怪会在十一年前做出那种事。知道妖族容颜有驻,长春不老,没想到还能返老还童,越活越倒回,如今我已是二十有五了,微桓却还是孩子呢。”
“……”浩昌无言以对。
微桓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九年前初夏的某一晚你去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劝你不要恃身份而自衿。”
居狼脑海里突然出现赤欢与沈渊,微桓口中那个九年前初夏的某个晚上很可能是赤欢出现的那晚。
若有所思,他转头看到沈渊。
沈渊一脸浪静风恬,对微桓淡道:“王子可是在威胁我。”
微桓愠怒,“我不过阐述事实!”
沈渊淡然地说:“那还请王子说说勒石那晚做什么去了。”
微桓道:“你去见那……”
“还望大祭司为我主持公道!”人群中忽地窜起一声高喊,打断了微桓说话,破开这凝固、令人窒息的氛围。
居狼转身看去,是那位被微桓追着砍的男人。
他已至中年,发髻斑白。
虽说年老色衰,但从他错落有致的侧颜骨相,和尚且白皙透亮的皮肤,也能追忆此人年轻时定非中人之姿。
他捂着受伤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腿也被砍伤,沿路滴滴答答,一条血路缓缓铺开。
居狼短暂注视他一眼,转而看向沈渊。
见他眼角划过一丝狡黠狠厉,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仿佛躲在暗处默默发狠的冤魂。
居狼觉得自己可能幻视了,眨巴眨巴眼睛,清扫一下视线,又看向沈渊。
他却已经恢复平日神态,淡漠清雅,绿竹般雅丽,孤立风中随翘摇,质柔韧。
居狼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他好像发现沈渊某个不为人知的一面,准确来说他根本不了解沈渊,他所知晓的只是那冰山一角。
“请说。”沈渊依然清浅而冷漠地发声。
“微桓王子抢我家宅,强行发配我去充当军妓!”男人铿锵有力地控诉。
硬语盘空,他凝目迫视着微桓,目光灼灼。
“胡说八道!你半路逃了,我秉公将你捉回,何来强行一说?!”微桓怫然大怒,“被送来妖域就是让你充当军妓!”
“喔?我是主动来到妖域,来时二十有五,今年我刚过完五十岁大寿,请问一位半截身子已入土的人怎么做得了军妓?难道你们妖域就喜欢我这般年岁的?再请问,我刚入妖域为何不捉我,而是等我年近半百?”男人步步紧逼,句句戳中要害,“我想以妖域的能力,抓一个人用不了二十五年吧?”
微桓拂袖转身,问到男人:“你说,你可是姓阮名庸?”
男人挺胸回答道:“是。”
微桓再问:“你可曾是九离皇室典山的侍卫?”
阮庸道:“没错。”
微桓继续问:“二十五年前,你可是犯了什么事才被流放妖域?”
阮庸遥望前方,目空一切,坚定地说:“阮庸从未犯错。”
微桓嗤之以鼻,“罢了,这种丑事说出来无光,不仅九离不体面,大肆宣扬出去,如若被典山听去,只怕对妖域也是一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