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怀疑他再有一点点动作贺仪就要崩溃了。
他赶紧把狗放回去:“现在还没判,我回去找找关系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让我收拾东西就是去你那边?”
“嗯,你哥说先瞒着你。”
“瞒着……”贺仪发疯似地笑了笑,那声音仿佛是撕裂喉咙钻出来的一样,他笑得胸腔都发颤了,眼泪打湿了几缕头发黏在脸上。
“你买票了吗?”
“去机场坐最近的一般飞机,明天开庭,怎么都能赶上。”
贺仪继续笑,笑得甚至有些岔气了,他坐在卷卷旁边,摸着死狗的头:“你自己走吧,我不去了。”
第37章 很奇怪的“药”
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有过一次人口普查,四眼当时跑前跑后又找关系又交钱。
那时候网络信息还不发达,很多事都不用实名制,办事都是直接去办理窗口排队。
贺仪还记得那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但晃眼间就过去了这么多年。
他并不觉得日子有多快,可很多东西就是悄无声息的变了。
就比如自从火车实名制之后,他再也没做过火车,很多需要身份认证的地方他也都没去过。
他从那个地方爬出来,又好像始终都没打破身上的壳子。
时代滚滚向前,现在他乍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在岁月洪流的冲击下,到了某个边缘角落。
贺仪有种自由的感觉,好像这一刻他才从当年那个小土山坳里走出来。
可这份自由太庞大,庞大的他近乎窒息。
仿佛一个将死之人猛地被灌入一吨纯氧,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时代的大风吹折了翅膀。
贺仪边笑边哭,嗓音沙哑撕裂,双眼通红,像个情绪失常的疯子。
他不能告诉杨福生他现在连户口也没有。而不去南方,也只是因为买不了车票。
……
陈宏的案子由杨福生老家那边负责。
协查通报一出,这边的警察调出出行记录,就把人带走了。
杨福生给贺仪说了来龙去脉,但情况并不乐观。
那三百万是他们联系组装机零部件厂家的,有一部分走的海运,严格来判算走*。
尽管前些年电子市场风生水起,行业寸土寸金,很多事都是不争的事实,是公知的秘密。
可胜久必衰,他们偏偏处在宴会的尾声。
这场不可避免的血雨腥风还是无差别的落在的他们这些人身上。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耀进来,屋里因为搬家的缘故掀起一些浮尘。
有些家具被挪了位置,抽屉和柜门敞开着,客厅零零乱乱摆了好几个没封口的大口袋,地上还有些塑料袋,纸壳子,产品说明书之类的。
这个“家”已经被翻得不成样子了。
杨福生坐在一堆凌乱的家具里搓着大腿,只觉得自己办错了事,心里没底的安慰道:“也不一定,我回去找找关系,打点打点。”
贺仪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那……你快回去,我这里没事。你回去帮帮我哥,还有办法对不对?”
杨福生烟还没抽完,贺仪就撵着他往外走。
他只好掏出一张卡。
那是他和陈宏提前说好的,无论怎样,不能两个人全搭进去。
不管最后谁进去,对方一定要拿出一部分钱出来给对方家人作为补偿。
他有爹娘,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而陈宏则需要给贺仪留一部分钱做生活支出。
杨福生当候还纳闷为什么一定要把这笔钱给这么一个没血缘关系的远房弟弟。
兄弟俩从小就相依为命,可能也是有感情了。
杨福生那时候只觉得贺仪命好,没爹没娘好歹还有个哥疼他。
可现在他不知道这算好还是不好。
这俩兄弟之间的牵扯,哪怕很多同床共枕的身边人,也做不到这个份上。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如陈宏所说。什么样的,“见不得人”的关系?
杨福生站在门口,把剩下的烟都抽光了。
……
卷卷的尸*又放了一天,客厅隐隐有股腐烂的味道。
贺仪不得不把狗清理掉。
他用箱子装着狗,步行走了很远,找到一处僻静的荒地。
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又显得很平静,仿佛大脑中的惯性记忆在渐渐哄骗他从方才的恐怖认知里逃出来。
明明知道,可是却不害怕。
就像有张温暖的手掌轻轻摩挲他的后背。
就像小孩子躲在被子里哭累了,终于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家。
那个人无论走多远都会回来,从来都是这样。
太阳明天还会再升起来。
贺仪相信陈宏,所以他暂时不想那件事。他有太多事需要做,家里太乱了,他得慢慢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