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么?”
苏霓儿气得直想骂人。
可现实告诉她不能,还得假装恩爱把戏演完。
她抓了他的衣襟,佯装痛楚。
“不太能。要不我们回去?”
她近乎是带着讨饶的语气。
这很少见。
多数时候,她是张牙舞爪的、激烈的、傲娇的,尤其在他面前,不经意间泄露柔软的次数都极少,时时将自己包裹起来,防他防得严严实实的,又哪会这般哀求呢?
陆卫青眉心微蹙,眸底有片刻的疑惑。
苏霓儿又道,“......哥哥?”
他掌心拖着她的足底,停下揉捏,也不再按压她的伤口,垂眸静默了一会儿,淡淡道。
“清袂送你回府。”
这便是他的决定。
她可以走,但他不能。
午宴未散,离去于礼不合,况且她才和主人家闹了一出,气得陈木莲躲在雅间避而不见。两人这般离去,大抵会让宾客们看笑话,也驳了恩师的颜面。
苏霓儿猜到他会这般回答,可真的听到了,心里依旧不是滋味,怨恨更重了,有种好心当驴肝肺的挫败感。
她立马变了脸,懒得装了,从他掌心抽回脚,活动一番,纤纤食指搭在他结实的臂上,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谁要他送了?我好得很!”
阴阳怪气的语调不复先前的娇柔,冲得很,不用看也知她气着了。
起身的时候在他白净的手背上狠狠地抓挠一爪子,犹如一只被惹到了小恶猫,毫不客气,
“走呗,我还没吃饱呢!”
在他手背上落下几道清晰的指甲印和深深的血痕。
这不是她第一回 这般了。
但凡她气着了,又实在拿她没辙的时候,对他不是掐就是抓。
他似笑非笑:“我记得妹妹属兔,生性纯良、温顺至极。”
苏霓儿晓得他在说反话,故意讥讽她。
她也不是服软的,恨他一眼。
“我不是属耗子的么?但凡在街上溜达一圈,就要被狗追着咬?”
陆卫青挑眉,勾着的唇侧僵得厉害,却是没再回话,只负手藏于身后。
两人重新返回席桌。
苏霓儿委实看不惯陆卫青这般维护他的恩师,可心下也清楚,以陆卫青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无法和国辅大人抗衡。
他有难处,前世她处处体谅。
如今她心态变了,这些与她何干?
话虽如此,一同入座的时候,苏霓儿终究没忍住,凑到他耳畔,用极小的声音提醒——“不、要、喝、酒!”
毕竟桌上的葡萄美酒尚在,站在边上敬酒的同僚也并未离去。
按照礼节,陆卫青会拿起酒盏,说些“久等了”的客套话,然后喝下葡萄酒。
陆卫青闻言身子一顿,幽邃的眸暗了又暗,却也没说什么,只斜睨到血迹斑斑的手背时,忽地就笑了。
她的确是只会饶人的猫,翘着毛茸茸的尾巴,趾高气昂,稍不合她意就暴跳如雷,可危险来临的时候......
他幽邃的眸子涌起一股暖意。
他勾起酒盏,对等候多时的同僚表示歉意。
同僚:“陆大人同未婚妻感情甚笃,真是羡煞。某的妻子凶悍,常常惹得某头疼。改日得空了,再向陆大人讨教。”
都是混官场的人,什么话当讲不当讲还是清楚的,三言两语就活跃了气氛。
陆卫青颔首,举起葡萄酒。
苏霓儿一怔,扯他的袖摆,“都说了别喝,你怎么不听呢?”
这回苏霓儿没惯着他,半嗔半怒的责备,一桌人都听见了。
同僚笑着调侃:“嫂子,您这就不对了。陆大人酒量好着呢,灌不醉的。”
陆卫青则微晃着琉璃酒盏,既不拒绝也不应下,斜勾着魅惑的唇侧,饶有兴致。
苏霓儿一嗤,“嗨,我也不想做恶人,但他真的喝不得,你们就别为难他了。”
同僚不服,“那可不行,嫂子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陆大人这酒可喝定了。”
这种挡酒的伎俩男人们见惯了,多不当真,说说笑笑就是图个热闹。
苏霓儿状似为难,侧眸问陆卫青,犹犹豫豫道,“能说不?”
陆卫青挑着眉梢不回话,却也没反对。
苏霓儿嗤笑,索性大喇喇地讲了。
“大夫说他近日虚得很,开了大补的汤药,得忌酒。”
喧嚣的宴会厅就这样静下来,敬酒的同僚更是震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个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所有的人都看向脸色铁青的陆卫青。
年纪轻轻的,长得又高又俊朗,虽算不得壮实,但绝对是精瘦型的肌肉男,不知勾了多少京中女子的魂,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