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坐在最靠近马车门边的位置。
她规规矩矩地端坐着,双腿并拢朝向门外的方向,抵着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她的右手被陆江牵着,从宴厅到出宫门、到上马车,他就不曾松开过。
由于苏溪的拘谨和刻意的疏离,坐在她对面的陆江为了能够牵到她,也跟着坐到靠近门边的位置。
“溪溪,”
陆江轻声唤她,苏溪却吓得一缩,本能地往后退了些。
陆江抓着苏溪的手紧了紧。
他蹙起剑眉,根根分明的眼睫毛微微垂下,遮住心底酸楚的情绪。
“你无需如此怕我。”
“不管我是谁、不管我是什么样的身份,我还是我。”
他凑近苏溪,声音暗哑,每一个字符都是像从喉咙里滚出来的,带着他这些年的思念和热切。
“这些年,委屈你了。朕......会补偿你的。”
他抓着她的小手,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将她的纤细手指一个又一个含在唇间,细细地亲吻;
每一寸每一片肌肤,他都不愿错过,像在亲吻世间绝无仅有的宝贝。
他的眸底,有了湿意。
“苏溪,三年了,你可曾想我?”
第62章 不认他
马车里, 苏溪被陆江抵在一角,问她这些年有没有想他。
马车是陆江的专用。
主框架用奢华的红楠木做成,扶手栏杆上雕着龙纹、祥云等图案,车壁前后挂着八角挑灯;
内里装饰典雅, 一左一右两扇圆形雕花窗, 窗前挂着米白色的纱帘。
苏溪坐在靠近门边的软垫上, 透过陆江额间的碎发, 看到他身后的矮几上,徐徐热气从茶壶里冒出来。
这些年, 想他么?
她不知道自己想不想他,只知道自己从没忘记他。
明明他们在江南只有三个月的缘分,可那三个月的生活点滴像是烙印一样,烙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记得他坐在矮几前下棋时的背影、记得他拥她入怀时手掌的力度、记得他为她冲入逍遥馆时的疯意;
记得分别之前他求着她一起回京城、记得她捧着他的脸说会等他。
苏溪咬着唇, 水润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
尽管她不肯承认,但她多少有些愧疚的。
离别之时, 她留了纸条和钱财, 可到底是诓了他。
她想着, 若是再见面, 就算他用红绳把她捆在床头、没日没夜地折腾、让她腰酸背疼下不来床, 她也认了!
毕竟他脸蛋好、身材好, 无聊的时候解解馋,也是不错的呀!
谁知道这货有毒!
除了模样好,浑身上下就没个人样!
他的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
为了骗她, 他不仅慌称自己是“大皇子”的义胆, 还联合一大波人团伙作案, 把她当傻子一样哄!
卑鄙!无耻!下I流!
没品!!!
苏溪强行从他的掌中抽回手, 端着臣子的规矩、语气疏离。
“皇上, 您认错人了。我不是苏溪,我是沈惜。”
陆江眸光一窒,左手抓着她的胳膊,右手抵在门边防止她逃跑。
他定定地瞧着她,视线落在她浓而翘的眼睫毛上,企图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一丝一毫的不一样的情绪。
什么情绪都成。
怨恨、哭闹、咒骂、说反话......只要不是冷漠,什么都行!
“你......还在怪朕么?”
苏溪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皇上看清楚了,我是男子。”
“你不是!”
陆江忽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搂得死死的,一下一下把她往他的心口揉,揉得她骨头都在疼。
他的胸前剧烈起伏,搂着她的双臂止不住颤抖。
他胡乱地亲吻她的头发,说话的声音又暗又哑。
“别这样,别这样,苏溪。”
“从前骗你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你打也好骂也好,我绝不还手。”
陆江太紧张、太在意,以至于他自称的时候,直接用“我”,而忘了用“朕”。
作为一个帝王,随时随地端正言行举止,是最基本的礼仪要求。
他颤抖着双手抚摸她的脸,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额头、她的眉眼、她小巧的鼻梁,沿着她下颌线的弧度描绘她的轮廓。
他捧着她的脸,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求她。
“你罚我,怎么罚我都行!”
“就是不要不理我!不要不认我!”
苏溪的双手垂在身侧。
她敛下眼睫不看他、也不回应他。
那藏着袖摆中的小手紧握成两个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
他从前就是这般骗她的!
每每她生气了,他就抱着她哄、抱着她啃,还拿出大量的钱财转移她的注意力。
哼,她绝不会再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