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也朝着陆江行了一礼。
虽说陆江拉着她的手,不方便行礼,但过程始终要的。
“皇上,很晚了,请许微臣明日再陪皇上闲聊。”
苏溪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宴厅里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故意的。
三年不见,两人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还大晚上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呀!
她心里有气,不爽着呢!
别说他没有想法,就是有想法,躺在床上勾她,她现在也没心情。
苏溪是臣子、陆江是皇上,臣子公然拒绝皇上的邀请,是不敬的。
满宴厅的大臣们安静下来,望向苏溪和皇上。
王爷沈敖则为苏溪捏了一把汗。
皇上体恤臣子,但也绝非善类。
他动怒的时候,满朝文武没人敢说话、没人压得住他,要不然,这位年轻的帝王,是凭何镇住一帮老臣的?
陆江知道苏溪在想什么、在躲什么。
他拉着苏溪的手不放、尽量放柔声音,近乎软声细语地哄她。
“陪朕下两盘棋,就在庆和殿,没有多远的。”
“皇上,微臣很困了,明日陪您下棋。”
苏溪站在陆江的对面,低着头没看他。
她说着客套话,语气却是疏离的、坚定的,好似与皇上真的是第一次见面,贸贸然处在一块不合适。
陆江往前迈一步,将娇小的苏溪圈在怀里。
他望着她的眉眼,握着她的手的力度更大了。
“那去重华宫?朕有礼物送给你。”
陆江的声音很轻,被刻意压低了,可响在安静的宴厅,还是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众人的心尖上。
沈惜公子一再公然拒绝皇上,皇上不仅没生气,还放低身段、耐着性子哄他?
皇上阴冷、不喜言笑,平日里和大臣们总是保持着礼貌又客气的距离;
别说哄谁了,何时对谁这般客气过?
大臣们看苏溪的眼神更玩味了。
看来,沈惜公子还没同意啊,皇上,得加把劲呢!
那些跟着家人来参宴的贵女们,有好多是铁了心要给沈惜公子做小妾的。
沈惜公子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很有可能位极人臣,她们若是再挑拣,将来怕是连个小妾也够不着。
现在好了,皇上也看上沈惜公子,这可如此了得!
她们再有本事,也争不过皇上啊!
斜对面的昭阳公主气得牙痒痒。
难怪皇帝哥哥不让她挨着沈惜哥哥坐,原来是藏着私心,哼!
全场最高兴的,莫过于父亲沈敖和大哥沈义了。
原本,他俩还担心苏溪惹怒圣颜、招来祸端,现在看来,不会了。
皇上被苏溪吃得死死的,就差把一颗心掏出来给她看了。
他们沈家的人,果然有手段!
苏溪知道满宴厅的人都盯着他俩瞧,也知道陆江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
真是的,这么晚邀她去重华宫......还说什么有礼物送给她......
借口!
浑话!
不就是想同她,想同她,做点羞羞的事么?
苏溪涨红了脸:“多谢皇上的美意,不过臣是有家室的人,晚上需得准时回府。”
陆江微醺的笑意渐渐消失。
那晶亮的琉璃色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往后退一步,牵着苏溪的手却没放:“那好,朕送你回去。”
皇上领着苏溪刚走,安静的宴厅立即沸腾了。
众大臣围住王爷沈敖和沈义。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您近来好运连连,府上怕会再添喜事啊!”
“王爷得势,万不可忘了咋们啊!”
“还有大世子,皇上一开口赏赐这么多钱财,羡慕啊!”
沈义被灌了迷魂汤,高兴极了,父亲沈敖则和众人打着哈哈,拖着儿子往外走。
“我有些醉了,和大儿先走,改日再聚!”
*
宫外,一辆奢华的皇家马车缓缓行驶在夜色下。
马车足有一间卧房那么大,像是一栋移动的小房子,驶过京城街道上的青石砖,发出“咕隆咕隆”的声响。
月色怡人、繁星漫天,偶尔有几只鸟儿从空中略过,飞到街道旁的老槐树上,惊起一片片落叶。
先帝喜爱槐花,命人在街道的两旁种植了大量的槐树。
这些槐树长得茂盛,是许多鸟儿栖息的地方,也是京城的老百姓们乘凉的好去处。
马车里,陆江和苏溪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
准确地说,是苏溪不想和他说话。
苏溪想过了,她一定不要先开口。
若是他开口,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苏溪。
对,就是这样的,打死不承认自己是苏溪!
假装第一次认识他、假装从前的事从没发生过、假装两人就是客套的君臣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