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打岔儿,林漫一开始想说什么都忘了,张口就喝了几口米汤。
晚上林在野等林漫睡了才走,交代了护工半天,事无巨细,他这一整天的神经都紧绷着,一上车就睡着了,睡得很沉,到家了也没醒。
是许如青家,许如青抱着睡着的林在野回了房间,林在野只在身体挨着床的时候睁了睁眼,看是许如青,又慢慢合上眼皮继续睡。
他这一觉睡得不长,心里惦记着林漫,早上5点多就醒了,跑去医院看一眼,林漫还睡着,护工也睡着,他不敢太大动静,去值班医生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听医生说他姐一切正常才舒了口气。
林漫躺着的这些年,林在野过得不痛快,头顶一直有一片阴云压着,这是他最放不下的事,自从她一醒,林在野身上是肉眼可见的轻松跟高兴,就连平时走路步伐都变轻了。
他每天都去医院看看,陪着林漫做复健,也跟她说了杨景辉的事。
林在野说得简单,轻描淡写,林漫除了心疼还是心疼:“爸妈那些年对你不好,杨景辉如果早一点去找你,或许你还能早点过上好日子。”
“姐,我以前不是还有你嘛。”
这个话题太伤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说只有多余的感叹跟无能为力。但过去的事没法谈,眼前的事林漫还是会问。
“那你跟如青呢?”林漫刚复健完满头汗,问的声音有些吃力,声音咬在牙尖上才说得清。
林在野洗了条热毛巾给她擦手擦脸,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一度,怕她感冒,医生说她刚醒,体质跟免疫力低,容易生病。
林在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这个话题,上一次许如青也在,林漫欲言又止,林在野知道他姐有太多想问的。
“前些年,是他帮我的。”
林漫一听更过意不去:“那你跟如青好好的。”
“好。”林在野随口应着。
林漫看向门口:“对了,门口的两位,是保镖吗?”
“是。”
“为什么请保镖?”
林在野用的还是之前回答许如青的借口:“我现在是恒远老板,有很多人盯着我。”
林漫缓过来一些,想到什么又问:“小野,那一年我没来得及问你,就出了车祸,你跟姐说实话,我坐牢的那三年,肖泽凯,是不是一直在找你麻烦?”
以前林漫就猜到了,林在野每次给她写信都是一个新地址,信里都说自己总在外地出差,全国各地跑,所以住处不固定,偶尔去探视她,问他什么他又什么都不说。
“没有,姐你多想。”林在野转身进了洗手间,洗了毛巾晾起来,又给林漫倒了杯水。
“那这几年呢,肖泽凯这几年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姐,我这几年挺好的。”
许如青去医院的次数也不少,有空就过去看看,有时候跟林在野一起,有时候自己去。
他自己去,林漫也拉着他说说话,打听打听林在野这几年的状况怎么样,工作,生活,还有跟他的感情。
对于这件事,许如青有些心虚,除了说林在野的工作跟朋友之外,他跟林在野之间的问题,他都说得含含糊糊。
林漫是个聪明人,两边一问一听,知道他俩都没说实话,但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她急也没用。
林漫醒了的事,林在野跟陶小淘还有几个朋友都说了,张成江跑来看了好几趟,陶小淘跟秦枫也来了医院。
林在野看看陶小淘的腿,把他们带进来:“你们知道就行了,小桃腿不好,不用特意跑这么远。”
“我们来看看漫姐。”陶小淘已经能长时间站立,抬腿给林在野看,“我腿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陶小淘会逗人,来了没几分钟,把林漫逗得一直笑呵呵的,气氛没那么紧绷了,他还给林漫分享了不少复健的经验,林漫都一一记着。
晚上四个人一起在餐厅吃饭,话题也离不开林漫,林在野这段时间一直过得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一样,开心过头了,就觉得不真实。
晚上他酒喝得多,都知道他现在开心,桌上没人劝他,陶小淘陪着他喝,秦枫就抿几口,许如青没喝,他还得带林在野回去。
“野哥,这几年,你害怕吧。”
“怕,怕死了,”林在野的眼角被酒精刺激得通红,“我怕我姐醒不过来,我还怕我撑不过去……”
陶小淘也喝多了,跟他碰杯:“现在都好了,你什么都不用怕了。”
“我还是怕……”林在野酒喝了太多,视线都是散的。
“你怕什么?”许如青坐在他左手边,手指捏着水杯,指腹在杯壁上有节奏地点着。
“我怕你啊,”林在野说着,视线晃到许如青身上,“以前就怕,现在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