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就免了,你可知朕今日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周良才顿了顿,将双手收回:“回皇上的话,下官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一室静默,两人身形未动,仿佛在暗下较量。
只是站着的人到底心虚,不承多久便渐渐弱了气势。
季柕背靠座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朕还以为你有多神通广大,怎么江淮一带的消息现在还没传到刑狱司令的耳朵里?”
‘江淮’二字一出,面前之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若不是他坐着,怕是根本发现不了这隐匿在面下的微动的神情。
“皇上言笑了,这与微臣有何关系?这江淮刚闹灾荒不久,如今南下的救灾军也是刚到,也不知现下的情况如何,实是令人担忧啊。”
到底是陪着先皇打过江山的旧人,这点事在他眼中恐怕连小风小浪都算不上。
“你是很有胆识,但挑手底下人的眼光不行,连你十分之一都未曾学到。”季柕将压在桌边的一叠罪状抽了出来,‘啪’一声扔在了周良才的脸上。
厚厚的宣纸滑落在地,凌乱的纸页飘飞,在他的面前展露无疑。
正是杜和裕亲手写的那份。
“天色已晚,朕不想跟你多费口舌,这几张东西是让你能死得明白些。”季柕沉下声,冷眼看着他。
“自己走去天牢,还是朕请人送你一程?”
第81章
彼时, 简昕正坐在未央宫内那张宽敞舒适的躺椅上,面色凝重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方才太后说什么也要硬塞进她手里的经卷。
身后的窗扇微掩,窜溜进来的空气翕动着矮木桌上吹起的香烟, 似雾霭般散去,如幕帘倾泻, 将榻上之人的眉眼微遮。
殿外, 芙秀端着后厨刚准备好的点心走进来,便见简昕这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娘娘当时被送去甘泉宫不过几日,未央宫忽而一夜便被宫卫围了起来, 一月不见娘娘的人影, 思忖多日都无头绪。本想着让身手最好的袁西出门探探, 不料那孩子完全将自己锁在了房中, 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点都指望不上。
哪想今儿白天正一如往日地在院子里除草, 抬头便看见了娘娘那对多日未见的脸, 迎着落日而来, 那时才些许理解了如隔三秋之意。
娘娘当真是, 瘦削了好多。
简昕余光瞥见走动的人影,抬起头来望了她半晌。
“朋友,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的伙食好像挺不错。”
说罢就当打完了招呼,低了头,继续苦思着手里的东西。
“……”
芙秀深吸一口气, 将自己的小肚子收了收, 继而走上前,将手里的食盘搁在桌上:“娘娘此行多有劳顿, 这是专门替娘娘准备的养生羹,特意去了娘娘不喜的黑木耳, 娘娘趁热喝。”
“你喝吧,我有些吃惯了糙粮,现在不是很想吃这些东西。”简昕伸手挡住,往芙秀的方向推了几分,她仰头思索一瞬,“要不帮我去看看有没有玉米吧,不用剥,整根的就行。”
剥的太麻烦,吃起来也不爽,反正她是没有办法理解皇帝那种矫情的饮食习惯的。
“那奴婢去后厨看看,顺路将这碗羹送去给厢房里边的那人。”芙秀将瓷碗盖上,重新端着食盘就又要退下。
简昕闻言抬头,要是不说,她都快忘了自己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物了:“他人呢?我不在家这么久,刚刚回来了,他不过来拜见拜见?”
芙秀如实回道:“回娘娘的话,已经将自己锁屋里快两个月了,若不是每日还知道从窗里伸手要饭,何时人没了都不知道。”
修行如此刻苦,可塑之才。
像这样有天赋又有上进心的孩子不多了。
“那你记得将他的伙食也改善些。”简昕吩咐完,又将头埋了下去。
她们这些做家长的,也就只能在这些身外之物上给予点力所能及的帮助了。
芙秀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心下很是疑惑。
她知晓简昕自摔断了腿后便一直热衷于读书,只是所读之书向来只选史编器行一类,手上这种佛经先前可是从未看见过。
芙秀轻声道:“娘娘,史馆前些日子送来了一批书,说是钱大人出门前勒令尽快整理好送来的,您现在要先看看吗?”
只见面前的人兴致缺缺地抬了头,目光还黏在经卷上,敷衍地回了句:“哦?还有这事?你先帮我找个地方放着吧,回头我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