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瞬间巨变,眼里爬过难以言喻的惊恐:“你们是谁!我的夫人呢!?”
简昕走上前,不由分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天都快要亮完了你才写完,你老婆早晒得灰飞烟灭了。”
第69章
杜和裕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看到了自己的发妻一个转眼间便变成了两个年轻的陌生女人,蛮横地将他手里的东西夺走,头也不回地出了屋。
大门敞开的一瞬间, 屋外刺目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得他一夜未阖的眼睛好似火烧般疼痛。
在潮湿的暗角中蠕动已久的臭虫, 早就经不起来自光明万分之一的垂怜, 那是被众人拉到天幕之下口诛笔伐般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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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围坐着一圈的侍卫,空敞的地上正躺着两个昨日匆忙赶制出来的巨型扇子,合力扛着扇了一夜, 饶是训练多年的一群人也有些体力不支, 纷纷累瘫在地。
先脚出来的钱文静打发了外边一夜未眠的人先回去休息, 准备同简昕先回屋研究研究这刚到手的这两张纸。
“我快要不行了, 先扶我去把衣服换回来。”简昕屏住鼻息, 掐着嗓子扯扯边上人的衣袖, 衣领扣的蔓延至下的腥红液体实在太多, 一个晚上了都没干, 黏在身上湿漉漉的不说, 那股味道实在令人不适。
昨日,两人匆匆扒完几口饭便直奔前院, 令守在屋外的几人将主屋重新布置一番,又将还在昏睡着的杜和裕扔了进去,自己则找了一个角落开始石头剪刀布。
战况一度十分焦灼, 但简昕最终还是以三局两败的战绩荣获头筹, 得到了这件带血华衣的一夜体验权。
“太冒犯了,边上有没有什么驱邪避灾的寺庙可以先送我去待个几天, 我应该镇压不住这件衣服。”扮鬼的时候倒也没怎么样的感觉,现在出来了, 想想还是一阵后怕。
“来的路上好像没有看见过,就算有,一场大水过去,城都快空了,庙也不一定在了。”钱文静摩挲着下巴,一本正经:“你要不这几天好好跟着皇帝吧,以他那一身的天子气,罩住你应当绰绰有余。”
简昕神色复杂地看向她,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半晌,放弃了般继续拉着她往小屋走:“算了,你还是先过来帮我换衣服吧。”
一众侍卫已经退下,生满绿植的院子忽而便显得寂静。角落里摆了几株矮棕榈,因长期没有打理,叶子显得格外密长,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人的视线。
两人刚踏上台梯,正准备转个弯往前走,便听到一侧的尽头传来一声清脆的“扑通”,膝盖骨磕地的脆响甚至在长长的廊道里,余韵悠长地传来了回声。
简昕同钱文静闻声转过头定睛一看,那立在身后的几个身影,不正是一夜未归的季柕与闻和卿,还有一个吓跪在了地上的任柯吗!
简昕也不着急去换掉身上这件晦气的衣服了,忙跟着钱文静二人脚步匆匆地走上前,面上的喜色难掩,恨不得直接冲过来。
三人看着这汹汹的气势一时有些怔愣,在离得近了时慌忙齐齐后撤一步,表情抗拒地伸出了手挡在身前。
季柕的眼神已经同暗处的暗卫对上了视线,一脸戒备地盯着二人:“好了,停下,不要再靠近朕了。”
简昕同钱文静并没有把几人的反应放在心上,一人手捧着一张叠了好几折的宣纸呈上前:“皇上请过目。”
季柕的目光往两人手上一瞟,没敢直接接过:“何物?”
“回皇上的话,是杜和裕连夜写出来的状纸。我们二人粗略一数,纸上起码写有三十又几人,罪名百来状,连同罪证藏于何处都一并附在其上。”简昕将手又往前送了几分:“皇上愿请自隗始,一夜奔波在外,我等二人却居于庇佑之下,实为惭怍。昨日恍然想起宅中还有一人,便心生一计,望能为圣上排忧解难。”
看着简昕身上的这件衣服,他倒也明了这所谓‘一计’究竟是何计了。
季柕右手攥圈举在唇边,掩饰性地咳了两声,重新站直了身子,心下也是佩服:“你们二人的胆子倒也真不小,什么东西都敢往身上穿。”
简昕大义凛然,与方才赶着要去换衣服的模样判若两人:“为了能替皇上分忧,这些都不算是难事,便是要将这衣服焊在我身上都可以!”
“……倒也不必,朕每日看着这件衣服也够渗人的了。”
他伸手将两人呈上的状纸接过,随口一问:“杜和裕现下在哪?”
“回皇上的话,就在主屋里躺着,杜修明先叫人扔进柴房里了。”简昕说着就要侧开身让路:“皇上要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