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面前的人已经神志不清,简昕坐直了身开始切入正题:“你在朝廷中的上线是叫,那个,周良才?”
“对对对,是他,把你害成这样都是他一人的错。”
“京城运来的救济粮和赈灾专款,你偷运回来后都藏在了何处?”
“全都分下去了,那些个每年交了大税的,一家一袋都不够分。还有那些银子,能拿来用的都给你买簪子布匹去了,剩下的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撒谎!”简昕一手狠狠拍上木板,骤然的一声吓得杜和裕险些又一次躺下去:“你这种男人我见得多了,什么秉性我不清楚?那些钱你自己一分没留?没有拿去赌钱?没有拿去养女人?没有拿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杜和裕本就苍白的脸色血色更褪一分,看着立马就要当场窒息的模样,磕头的动作快得几乎都出现了残影:“我对不起对,我错了,我不该养女人,我不该去赌钱,我不该只用鸡毛蒜皮的小钱来打发你,我该死,我畜生不如。”
简昕本就是随口一激,没想到还真就给她炸出来了。好家伙,感情他外边真的在养女人,真的在赌博啊。
“那女人现在在哪?”
“咱家大宅门口右行十五里,有个小巷子,拐进去最里边那个房子……夫人您听我解释,是她,是那人先勾引的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我我……”
简昕正屏息凝神地听着,忽而被钱文静拍了一下脑袋,凑到耳边提醒:“别问这些有的没的八卦,问问他和那个周良才平日里是如何联系的。”
她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了解的手势,重新摆起架子。
“京城距渝城山高水远,我怎不晓得你与那周大人是何时认识的,每次又是如何勾结的?”
杜和裕更本不设防,噼里啪啦将东西全都倒了出来:“那个周良才,家中圈养了一房子的信鸽,朝中若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通过这个来联系我们几人。当今圣上最喜禽鸟,还颁布了律法不得射杀禽类,所以,所以这些年来从未有过差池……”
“竟是这般。”
言罢,钱文静自身后的床铺上掏出一张没有剪裁过的毛边纸,顺着帘子的中间丢了出去。
简昕将这张纸踢到了他的面前:“将这些年,你自己犯下的,你知晓的与你同流合污的那些人,姓名,罪行,罪证,统统写下来。”
杜和裕捧着手中的纸,手心好似被火燎一般灼痛,只想将它扔得越远越好:“不行啊夫人!我会死的,我不能写,我写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在你第一次有背官德,第一次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那天,你便早已没了退路!”简昕长腿一伸,愤然将其踹到在地:“阎王召我至殿前,说我的枕边之人罪孽深重,若是无法在日出前恕罪,我将永世不得入轮回。杜和裕,若我进不了轮回,化为厉鬼,我第一个要死的便是你!”
“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男人的情绪已然接近了崩塌的临界点,白天才刚干了没多久的裤子,这会儿的工夫便又湿了。
简昕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绷直了声音下令道:“笔和墨书桌上都有,你自己好好写来,我就坐在这。你什么时候写完,我什么时候回去找阎王。”
听到这,男人忙将地上的纸抓了起来,踉跄地爬到一侧的书桌边,撑着木杆便要站起身,却被简昕的一声厉呵制止:“你有什么资格站着写!?给我跪下!将这些年自己做过的事都好好从脑子里过一遍,好好反省,看看自己是多么猪狗不如!”
杜和裕的手才刚够到桌边,便被简昕的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毛笔和砚台砸落一地,差点没把他的脑袋砸出一个花来。
“我我跪着写,我猪狗不如,我反省,我跪着,我跪着写……”他研墨的双手都在颤抖,废了好大的劲才堪堪稳住。
看着那张洁白的长纸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一笔一划填满,简昕提着一晚上的心才慢慢放下。
风声渐栖,窗外天光渐亮,日光驱散了一室的阴霾,将房中的一切都昭示于众。
杜和裕写了整整一晚,笔都写坏了好几支。
满满的一张纸,期间还找简昕又要了一张,都是罄竹难书的卑劣行径!
这哪里是蛇鼠的窝,这里是蚁穴啊!
杜和裕落下最后一笔,面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喜色。他将两张纸齐整地叠在一起,正准备跪爬过来邀功,不料一转头却见床边站着两个陌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