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德小心翼翼地将季柕扶到衣柜前,准备侍奉他换上衣服,又问:“那娘娘跟任公子坐哪?”
“爱坐哪坐哪,让他们几人都滚得离朕远点。”
*
车队在用过早膳后便先行出发了,之前购得的粮食会由当地的镖局派人另外直接护送到目的地。
队尾的一辆简陋小马车里,四人在逼仄的车厢内束手束脚。其中最为心碎的莫过于任柯,方才他高高兴兴地正要去找他的爱车,一个拐弯便看见了惨遭□□坑坑洼洼的车身。如此便也就罢了,最为气人的是,就在他大度释然后准备踏上车板时,里边走出来了那个一直待在皇帝身边的叔叔,一句话不多说就笑着将他赶下来了。
将他,赶,下,来,了。
“那人怎么这样啊!我那些个宝石全给他挖走了不说,还不让我上去坐我的车!”说着,任柯又抬头看了一圈自己身处的这个狭小的简陋木箱,一时间哭得更大声了:“他甚至都不愿意准备两辆!这是一国之君对待人臣应有的态度吗!?”
路上突然一个颠簸,车内四人屁股齐齐离开座椅又重重落下,失去了厚坐垫的屁股就像是馒头撞上硬石块般疼痛不已,一时间车厢内哀嚎不已。
闻和卿费力将自己卡在最下边的大腿抽出来,气急败坏地对着任柯吼道:“我说你昨天半夜是不是喝多了发酒疯,跑去隔壁敲人家房门了啊?不然能给气成这个样子!?”
“我他妈酒品怎么可能这么差!老子对男人又不感兴趣,我跑去敲那个黑脸怪的房门干什么啊!闲着没事给自己找虐吗!?”
“你自己酒品好不代表你现在这个身子的酒品也好懂吗?你要是真干了什么对不起那皇帝的事情你赶紧说,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害得别人跟你一起躺木板箱!”
“我真没有啊!”
简昕和钱文静被夹在中间,只感觉两个耳朵边上各被摆着一架大炮一样,轰得人脑壳崩崩疼。
“冷静冷静,我耳朵要聋了。”
两人一手一个将人扯开,无奈这地方也就这么点个位置,这架拉了跟没拉没什么区别。
钱文静企图转移两人的注意力:“我们还是直接出去吧,至少来时我也是一人一辆车的,再怎么说也比这个地方舒服。”
闻和卿没回话,只是拿脚踹了踹面前紧闭的车门,很不幸地宣布这个令人遗憾的消息:“门锁了。”
任柯奔溃:“那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昨天才答应要让我做官,今天就把我们全都打包起来了,他是出尔反尔的小丑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才是小丑。”
……
马车一路行进,几人是在渡口准备乘舟时才终于被放出来的。
届时的季柕已经美美补完一觉,正神清气爽地立在舟头。一身熨帖合身的长衫如凌波般飘逸,对岸吹来的凉风将一头柔顺的乌发扰得凌乱,好似舟上仙人一般,弯眼看着一身狼狈的四人。
特别是看到简昕那张难得的一副想把他就地咬碎了的表情,眸中得势的笑意便更深了。
他将折扇挥开,一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地调侃:“这不是我家阿珠吗?一路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先上船来歇歇吧。”
简昕咬着牙,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多谢公子。”
这边正提起裙摆准备扶着木桩上梯登船,只听船边的男人好似恍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出声打断了她刚要上船的动作:
“啊不好意思,忘记同你说了,这是我的船,你们四人的——”他将扇子收好,扬长了手指向后侧:“是那艘。”
四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这艘工艺完整、足有十人高的大船后,正跟着一只随着河面浮浮沉沉漂倚不定的mini版小船。
甚至称不上是船,顶多只能算作是舟。
简昕深吸一口气:“公子,您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的,人长着一张嘴不用来说话那还不如烂掉算了。”
“本公子就喜欢烂嘴。”
“……那公子您的爱好还挺别致。”
“多谢夸奖。”
季柕站在船头吹了半天的风,就是为了等简昕这一瞬吃瘪的模样。如今目的达到了,也不准备在甲板上多停留,他转身朝着船舱内走去,背着身同身后四人挥手:“你们几人动作快些上船罢,莫要耽误了时辰。”
看着这人潇洒离去的背影,简昕简直气得牙痒痒。她旋身从走了一半的扶梯上下来,忿忿地将提起的裙摆放下:“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