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昕只觉倒霉, 她还以为是跟过来了一个帮手, 没想到是个只有钱的拖油瓶。她好歹还有一个好使的爹, 皇帝对她也没办法, 但他一个皇亲贵胄样样不沾的商人, 要想处理掉简直不要太方便。
别无他法, 好歹是人丁稀少的校友,她也只能尝试着救一救。
简昕清了清嗓, 开口:“说来惭愧,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也不瞒着了。”
“其实我有一个少时苦恋多年的公子。还记得那年花灯节,我与他初见于城中方雀楼旁的半月桥头, 此后几年间又相遇多次, 可惜……他同任公子是多年好友,方才便是过来替他传话的。”
她自认为没有多余的演技, 只能低下头假装在回忆往昔,周遭的人看着便好像是因痛失初恋而寒彻心扉的模样。
这一瞬,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向她飞来,其中交杂着赵正德的不可置信、任柯的茫然无措和季柕的“哦?还有这事儿?”
季柕上下打量着她:“简御史不是向来心疼你这个女儿?知道你心有所属还会同意将你送进宫来?”
“没有,不是我喜欢人家,是那个人单方面暗恋我。”
“哦。”面前的男人不咸不淡地哼了声:“哪家的公子眼神生成这样?”
虽然但是,她姑且忍下这波人身攻击。
“噢对对,就是我那好友相思成疾,无奈这也是没了机会,心如死灰,便离了京。”任柯一脸遗憾地拍了拍大腿:“临走前还握住了草民的手不放,说是盼着若有朝一日我能有幸再次见到皇,阿珠姑娘,一定要将他这些年的心绪都说与她听,也算是完成了他的一个心愿。”
“当着朕的面聊旧日□□,合适吗?”饶是随便换一个人站在这他都不会当回事,但可惜简昕再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来的皇后,面前两人的一言一句都实在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接过赵正德递来刚沏好的新茶,沉着声发问:“人呢?”
“嗐,这不是皇上您先问的嘛!”任柯在脑中仔细刮索,想着有什么真人真事能先唬住面前之人:“我那老友啊,之前走了北路,往……”
“死了。”
还未等任柯编完,简昕便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怕在座的人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死了。”
任柯也没反应过来,定住了刚才准备说书的动作,呆滞地看着她:“啊,这么突然。”
“任公子方才便是想告知我这件事。”简昕丝毫不心虚地对上季柕探究的视线:“可惜我多年封心锁爱,更不曾对此人有过想法,那些年被缠着也只觉得烦心。所以刚才第一反应便是堵上了门,不想再受其骚扰。”
“那些年是哪些年?”
“十七、十八岁那些年。”
季柕点了点头:“那就是你出嫁的前几年。所以你这是,跑我这儿来避难的?”
“怎么可能。”简昕毫无感情地否认:“我爹是觉得您那很安全,足够他这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女儿安度一生,因得才应了这事。”
“说到底便是任由你们一家利用的事情,将我看作是庇佑的工具人,你们简家的算盘倒是打得门儿清。”季柕颇有自知之明地便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
虽然这个前因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但这并没有特别重要。
“怎么死的?”季柕浅尝了一口手里的温度恰好的茶水,重新接回方才的话题。只是一口刚过舌,便拧眉嫌弃地将东西回给了身后的赵正德:“拿去倒了吧,这茶叶不太行。”
简昕没回话,只是将视线落在了站在一旁本以为没有他事了的任柯身上:“问你呢。”
“……可能是北漂途遭遇劫匪了,嗯,没想到那波人能如此心狠手辣,把钱拿去了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手痒拿刀杀人,真是,丧心病狂啊!”
“那还挺惨。”季柕点评道。
恰在此时,屋外响起一阵接连的叩门声,紧接着便是店小二熟悉的吆喝:“客官,您点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给您送进来吗?”
听到这宛如救星般的声音,任柯忙后撤几步退至门口,伸手便想替季柕拉开房门:“是啊,人是铁饭是钢,饿了半分钟都是对胃的不负责。草民的事本就也没有特别重要,听去了便过去了,还是您先用餐比较要紧。”
“放肆,我家公子还未下令,可有你自作主张的份!?”赵正德厉声呵止了他的动作,几步上前将门重新挡住:“这门是开还是关,还要待人先查验屋外之人是好是坏,岂可随意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