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光宗仍是迷迷糊糊的,好在抓住了两分重点:“那、那以后我多帮忙?”
“不然呢?”陆尚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陆光宗搓搓脑袋:“……哦。”
“别哦了,再去打两盆水来,再冲一遍。”
这一回,陆光宗也不嘀咕什么该不该了,老老实实帮着把下水冲洗了,等陆尚扔进厨房,还帮着生了火。
陆光宗在家里也算被宠大的,陆尚也没想着他一天两天就能变过来,只要不是说不通,那一切尚有的教。
等第一拨水开,陆尚踢了踢他的屁股:“行了,回去睡觉吧,等做好了我给你留一碗。”
陆光宗可是闻够了这个味,闻言把脑袋摇得跟骰子似的:“不不不不,我可不吃!”
陆尚也没理他,吃不吃的,等做好了自见分晓。
就在两兄弟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交流的时候,早一步回了房的姜婉宁也没闲着。
陆尚说了,庞大爷心切,说不准明天又把小孙子送了来。
大学士府的姑娘,那是真真从小长在书堆里的。
凭她的学问,莫说是给小孩子启蒙,便是指点秀才也是绰绰有余的,但毕竟是第一次教人,她还是有些生怯。
思来想去,还是先准备一番才好。
姜婉宁去墙角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两块墨十张纸,还有两支被压在箱底不小心秃了毛的笔。
那两支毛笔用的猪棕,许是制作手艺不到家的缘故,笔尖又粗又硬,稍微一点不注意,都会导致笔尖劈叉。
而陆尚卧床几个月,连书本都没碰过,自然也顾不上收拾纸笔,姜婉宁只能暂且浸到温水中,看还有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既然写字的笔都没有,那就更是用不到纸墨了。
索性姜婉宁也不一定用这些,她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叫五六岁的小孩提起对书本的兴趣。
她已经记不清小时候学字的场景了,但时至今日,她仍忘不了被父亲握着手,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的画面。
许是她性子温顺,从小到大鲜有极强烈的喜恶,读书写字也好,抚琴作画也罢,父亲母亲说了这个很好,她便试着学一学,不讨厌,那就继续学下去。
包括针绣、下厨、算学、投壶……只要是在京城流行过的,她基本都会试上一试,很多东西她学得不一定精,但都粗通一二。
小孩子嘛,尚是未定性的时候。
或许他们被大人洗脑过,一定要好好读书才能赚大钱,才能考上官,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自己所愿意的呢?
姜婉宁无意识地摩挲着中指。
那里曾经佩戴着一枚翡翠玉戒,是她八岁生辰时母亲送她的,戴了许多年,后来在流放路上被官兵抢了去。
姜婉宁的思绪不觉发散开,从即将到来的两个小孩,想到自己的幼年时光,又想到病重也不知如何了的母亲……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门口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房门被推开,陆尚带着一身燥气,生无可恋地走进来,直接倒在了床上。
姜婉宁一下子从漫天神思中回过神来,没等她追问,陆尚先开口:“不行了,太热了。”
前几天他还说,陆家村可是个好地方,这等酷夏也不会灼得人受不了,围在三面的大山总算还有点用。
现在再看,大山再怎么庇荫,那用处也是有限的。
你就不能奢望夏天不热。
陆尚才在外头忙活了一个时辰,全身就全被汗水浸透了,回来时连脚步都是飘着的,随时都能原地飞升。
看他只是热过头,并没有其他大碍,姜婉宁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又觉好笑,又带了点微妙的心疼,赶紧倒了凉白开,送上去等他咕噜咕噜灌了两大碗。
姜婉宁说:“这个时节本来就热,我把从三娘家带来的桃子吊到井里了,等晚上就能吃了。”
“要是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找谁家售冰,不过夏天的冰山一向贵得咋舌,更是有价无市,并不好搞到。”
陆尚摊平在床上,光是想着增大散热面积了,姜婉宁的话听了个断断续续,只记住了想听的几个字。
“你说冰很值钱?”陆尚摸了摸下巴,“也不知地窖储冰是不是真能行得通。”
不用他尝试,姜婉宁先给了他答案:“多是不行的,家里以前也在冬天存过冰,只是冬日都没过去,冰就全化了。”
而冰山能卖得那么贵,自有其过人之处,要是谁家都能储存下来,自然也就不存在有价无市一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