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每日去的学堂里没有火炉,又要常碰沙盘和冷水,冻疮只越发严重,就连当初用来涂抹双手的膏脂都不管用了。
姜婉宁没有再犹豫,把陆奶奶怀里的冬衣接过来,带她又去了另一家成衣铺子里。
如今家里不缺钱,不说用作货款的银票,就是她自己从书肆卖字帖拿到的银子,也足够添些新衣了。
可陆尚一日不归,姜婉宁就不敢大手大脚地将钱花出去,便是留在手里压底,至少能求个心安了。
到了另一家成衣铺,姜婉宁也是直奔最便宜的冬衣去,这家的冬衣有深色的,那是黑色棕色这些,她穿着也不怕弄脏。
陆奶奶想叫她去看样式更新颖一点的,却被姜婉宁摇头拒绝了,下一刻,她便挑了一件灰扑扑的冬衣出来,给了钱,也就买好了。
陆奶奶还在跟店里的伙计问:“就那件好看的要多少钱呀……四两银子!那、那我家婉宁能穿吗?能穿哦……”
陆奶奶被带出成衣铺,临走时却止不住回头望,连着成衣铺周围的铺子也牢牢记在心里。
到了第二天,一老一少全换上了冬衣。
姜婉宁买的那件冬袄袖口有些长,她却正好把手缩进衣袖里,两个袖口搭在一起,便把双手暖暖地藏在了里面,不会再进一点风。
当天晚上,姜婉宁把庞亮等人送走了,才发现陆奶奶不见了。
她当即一慌,转身就要出去找人,哪想出门正好跟她撞在一起,陆奶奶怀里抱了个包裹,看见她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绽开了。
“婉宁你快来试试,我也给你买了冬衣噢!”
姜婉宁有些发愣,陆奶奶却解开了包裹,只见里面放了一套袄裙,是最近很流行的杏黄色,袄裙外面还搭了一件斗篷,斗篷是极正宗的红。
“您——”姜婉宁说不出话来。
陆奶奶笑着把衣裳往她身上比划:“打昨儿我就瞧上这间袄裙了,婉宁你长得白,穿上一定会好看,我这眼光果然还没坏——”
姜婉宁实在不忍辜负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抬手抹去眼尾的一点水渍,赶忙回房换了袄裙出来,又特意梳了与之搭配的发髻,才一出门,就听陆奶奶惊讶地喊:“好漂亮呀!”
陆奶奶围着她转了两圈,越看越是欢喜:“我看婉宁一点不比镇上的大小姐差,你可比她们漂亮多了……可真好看。”
祖孙俩笑得正好,又听门口传来敲门声。
陆奶奶怕她弄脏了新衣,拦住她顾自去看门,开门却见是冯贺带着家里的小厮来了。
自陆尚出门后,考虑到男女之防,冯贺来陆家的次数有意减少,但他人不来,东西却是时时不缺的。
就像现在,他进门瞧见姜婉宁后,眼中惊艳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先对着陆奶奶一拜:“老太太近来可好?”
“哎好好好,冯少东家怎又来了呀——”陆奶奶对冯贺也是很熟了,连忙招呼他坐下。
冯贺进到院里后又向姜婉宁打了一声招呼,先把小厮手里捧着的宣纸递上前:“夫人,这是我近日的功课,还请夫人转交给先生。”
姜婉宁悄声应下。
然后只见冯贺一招手,门外的小厮鱼贯而入,大的有火炉,小的有银炭,还有些手套护膝等,全是冬日里防寒会用到的,不一会就摆满了院子。
冯贺说:“我还多准备了七八个火炉,已经送去巷子里的学堂了,往后的早晚我会派家丁过去看火,也省的孩子们受寒了。”
这般情况已然不是第一次发生,姜婉宁深知拒绝不掉,索性也不推脱了。
她道了谢,转而说:“那位先生前不久写了两篇策论,是针对明年院试的推论,少东家一会儿带回去细细读阅一番,若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好早些提问。”
冯贺面上一喜,对着姜婉宁又是一拜:“辛苦夫人,辛苦先生了!”
天色已晚,冯贺就没有在陆家多待。
在他走后,姜婉宁和陆奶奶又把院里的东西归置了一番,手套和护膝分了分,保证每人屋里都有一套,火炉也是一屋一个,银炭则要挪去厨房,防止下雨下雪给浸润了。
除了这些防寒物件外,冯贺还送了些冬菜和鲜肉,这些则被挂到了墙头,高高地吊在了墙面上,外面再扣一个竹篮,防止夜里有野猫闯入。
将这些都办好,天色便彻底暗了。
陆奶奶问道:“我看刚刚的肉里有大排骨,明天我取两根出来,给你炖个黄豆排骨汤可好?”
“都行,您看着安排就行。”姜婉宁应着,又把陆奶奶送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