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秀才公的光环太深,饶是孩子们已经写得滚瓜烂熟,也没有人提出异议,只最后完成的速度快了些,引来陆尚的一阵惊奇。
他看了眼时辰,距离下学还有一个半时辰,再接着练字念书,实在有些敷衍了,他琢磨半天,问:“你们可学算数了?”
“学过两堂。”最前头的那个把之前学的讲了一遍。
陆尚眼前一亮,当即拍板:“那今日我们就学算数,鸡兔同笼的故事听过吧?哎咱们不用那等复杂的法子,今日我再教你们几个其他算法。”
“这算法比寻常法子可要简便许多,科考场上兴许不大适用,但等将来你们做个账房管事之类的,这样能省上不少时间。”
姜婉宁尚且不知陆尚教了些什么旁门左道,反正当日下学后,大多数人都带了一脸的困惑,被家长拽住问上一句,他们也只会说——
“秀才老爷难怪是秀才老爷,今儿我听了半天,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乱了什么……”
“秀才老爷?今天不是女夫子给你们讲课吗?”
“啊不是……秀才老爷说夫子生病了,他来给夫子代课。”
托陆尚的福,当天下午,巷子里的邻居们就往陆家送了东西来,什么肉菜蛋奶,还有一些生病时常吃的,没什么贵重物品,却是对姜婉宁的一片心意。
经此一事,姜婉宁虽还是对学堂和写信摊子多有上心,可也会顾及自己的身体了,稍有不适便会停下缓缓,或者索性告假歇上两日,叫陆尚过去代个课。
因着街坊邻居们对陆尚的评价还不错,孩子们也说还好,姜婉宁便没怀疑。
而自平山村的猎户们做了物流队的长工后,陆尚于送货上省了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心,寻常时候有陆启帮忙盯工,另有詹猎户辅助着,这送货的时间是一日早过一日,送去观鹤楼的蔬菜也越发新鲜水灵,鱼儿都更活泼了。
这么一日日的过下去,陆尚每日的进项也十分稳定,抛去日常开支和给工人们预留的工钱,每日能存下一百文,一个月就能攒三两,这还是不算肉鸭的。
只他这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寻思些旁的赚钱营生。
转眼进了九月,酷夏消去,傍晚黑夜里渐渐多了凉意。
这天大早,陆尚和姜婉宁一起练完一套健身操后,突然听假山后传来陆奶奶的惊呼声:“生了生了!生了七八只呢!”
两人过去一看,原来是母兔子下崽了。
寻常母兔生产多是在三十天左右,可他家的兔子硬是拖到了三十七八天才下,要不是看它每日吃吃睡睡并无异样,陆尚还以为它怀了一窝死胎。
好在拖了这么久,总算生下来了。
这么一合计,他们搬来镇上也有一个多月了,谁能想到,就这么短短四十多天,家里开了写信摊子,办了学堂,另有字帖物流等生意备着,衣食无忧。
新生的兔子家里只留了两只母兔,剩下的全被送人了,大母兔也留着,至于那只大公兔,陆尚寻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做了一锅兔煲。
姜婉宁本就不善饲养这些,如今她又忙着,全靠陆奶奶照看。
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陆尚给她留了鸡鸭鹅,好歹还能看个家下个蛋,再就是以此为借口,叫她少想什么回陆家村的事,这些家禽的数量正正好。
九月初十,学堂里放了假。
陆尚尚记着他答应给姜婉宁的,学堂放假当日,他便带她出了门,跟着运货的物流队,一同去了丰源村。
往常他跟车的时候都会找长工们聊一聊,问问他们在镇上住得可习惯,再似又若无地打探一些运货途中的事。
只是今日有了姜婉宁在,他除了最开始跟大家伙打了个招呼,后头根本没理他们一句,便是陆启过来问好,也被他随意打发了去。
从塘镇到丰源村这一路,陆尚已经走了不知多少趟。
直到今日,他偏走出几分乐趣来。
车夫把驴车赶得极稳,他和姜婉宁独坐一车,从出了塘镇就一直在给姜婉宁介绍路上见闻,便是路边的一个凉茶摊子都能叫他说上好半天。
姜婉宁同样看得稀奇,不是碰上其他村子,才问上一句,陆尚已经把这个村子的特产和奇人奇事都讲了出来,最后得意地说一句:“就塘镇周边的村子,没有一个是我不熟知的。”
姜婉宁很捧场地说道:“夫君好生厉害!”
“咳咳——”陆尚是什么反应暂且不提,反正前头赶车的车夫是恨不得找两把稻草把耳朵给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