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惟却勾了勾嘴角“姑娘且慢,实在不巧,本官的车马只怕深陷泥泞,只怕不在能行了,这风雨渐大,着实让本官为难。”
“我们自会借伞与大人。”余省急忙道。
“此处……离府衙着实有些远,这伞弱不禁风,只怕……”
浣纱不知什么时候亦从车上下来“大人不必多言,乘我们的马车便可。”
“咱们是要去宁安观的,大人未必与我们同行。”
韩惟一双幽深的眼眸,弯出一个好看的月牙形状“本官既是来赏这青山风景,自然是走到哪里,晚上到哪里,听闻这宁安观有一神医,本官正好前去拜访。”
“不知秦姑娘……可方便?”韩惟看向秦柔道。
浣纱抢道“没什么不方便的。”
“有你什么事?”余省呛声浣纱。
秦柔垂下头“我们马车略小,不过,四个人倒是勉强能坐下,委屈大人了。”
韩惟的笑意延伸进眼底“如此,甚好。”
余省在一旁气得直吹胡子。
几人话音刚落,韩惟突然眸色一凛,抱住秦柔的双臂,飞快得将护在大氅之下,转身退了好几步,路上的泥点神圣被旋起来,天女散花般溅在了两人的衣摆上。
等秦柔反应过来,一支利箭已经划破韩惟的外氅,里衣也裂出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迹渗出皮肉,将他月白色的长衫染上一抹猩红。
韩惟一摆大氅,那箭掉头扎进泥泞。
秦柔看着那触目惊心绽开的皮肉,慌道“你可有事?”
韩惟不及答,转过头来,将她死死护在身后。
“姑娘小心。”余省才反应过来,在一旁喊道。
随之而来的,竟是接二连三的利箭,方向精准,箭箭狠厉,每一箭竟都是朝着秦柔射来。
韩惟拔出腰间短刀抵挡。
“王汉,去唤府衙护卫。”
“可大人你……”
“本官和浣纱在这里,你快去。”
叫王汉的差使飞快地消失在眼前。
好在,城门就有一队护卫,骑快马疾行而来,韩惟尚且招架住了。
见府衙护卫赶来,那伙人才匆忙撤离。
瞬间,一切又都归于平静,歪在泥泞里的青纸伞被刺地满身窟窿,狼狈不堪。
豆大的雨点正拼命的往下砸,众人渐渐缓过神。
秦柔转过头,却见余省哎呦哎呦地呼痛,原是一柄利箭从他胸膛中穿入。
余省原不懂功夫,若非浣纱护着他,他未必有命呼痛。
浣纱气道“哎呦什么,早说了让你不要跟着来。”
余省的伤口被大雨冲刷地不断溢出血水。
“姑娘,我受了重伤,为了你也值了,只是我若是伤残了,你……你可得养我啊。”
“放心,本官就是把京里的御医请来,也一定给你治好,若你真的伤残了,本官一定会好好为你养老。”韩惟将他扶上马车。
余省听着这冰凉生硬的语气,竟觉这人要将自己生吞活剥,哪还敢指望他养老,方闭了嘴,不敢多言半句。
韩惟回头望向秦柔“这里离宁安观不远了,他伤的重,还是给薛道长看看吧。”
秦柔和浣纱怔怔地跟着他上了那架小马车,府衙护卫如一队影卫骑着马紧紧跟在车后。
秦柔低头看了看韩惟手臂的伤,眼里如秋日的湖面,拢起深深的雾气,不一会儿,便汪起了水。“车上没有药物,你略忍忍。”
韩惟忍不住一笑,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不过一点擦伤,我没事,还不如我幼时被巷里的那些孩子们打出来的伤呢。”
“不过,你的发倒是湿透了,回去得好好泡个热水暖一暖。”韩惟伸手理他的发。
明明是四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马车里,韩惟却旁若无人的对秦柔动手动脚。
见余省闭起眼,气得扁着嘴,浣纱慌忙转过身去看窗外的大雨。
秦柔将他的手拍开,侧过头咬着下唇,偷偷红了耳朵。
这人多半是去哪里修炼了脸皮厚度……
第52章
雨天路上泥泞的厉害, 车马一路颠簸上山。
余省吃痛得捂着腹部哎呦轻哼,浣纱给他上好随身带着的药,又潦草包扎好, 索性没有伤到命脉,勉强撑到宁安观去。
秦柔偏过头,入目便见韩惟的伤口禁不住颠簸, 像一个破碎的沙漏慢慢渗出着血水, 渐渐染红了半臂衣襟。
秦柔看着不忍, 便撕下一截衣角, 为韩惟包扎起臂膀。
帘外雷声轰鸣, 帘内倒是隔出一片难得的静谧, 一行人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连车内亦弥漫着浓稠的血腥气, 几人大抵是累了, 都神思倦倦。
只有韩惟半阖着双眼, 却仍警醒着,生怕这静谧下埋伏着杀机。
秦柔知道他定还忧心,有心宽慰“放心吧, 有府衙护卫, 他们不敢造次, 你刚才说要来见薛道长, 你又怎么知道薛道长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