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少了三人,众人只围坐了一桌。
林岁晚乖乖坐在两位兄长中间,等到外祖父先动了筷后,她才迫不及待地拿公筷去夹那香味儿最是诱人的炸鱼。
她先给面色不好的大哥和二哥都夹了一块,最后才给自己夹了一大块。
青鱼腹肉被切成了半寸宽的细长鱼条,先用盐、胡椒等调料腌制,然后再裹上生粉蛋液,在宽敞的油锅里炸得金黄酥脆。
炸好的青鱼肉条整齐地摆在白瓷盘里,瞧着就像是一朵硕大的富贵牡丹花一样。
花朵中间的白瓷小碟子里还盛着桃粉色的酱汁。
据说是外祖母几天前才用云霄山里早熟的野山梅和桃花瓣酿造的,配炸鱼吃最是酸甜清爽。
林岁晚吃得腮帮子鼓鼓,见林岁晓和林岁午都是一副愧疚不知美味的模样,便随口开解道:“大哥、二哥,又不是你们将阿爹阿娘给教导成那样的,就别自责了啊!快吃嘛,不然就凉了,外祖母炸的鱼肉条可香了!”。”
“……”
赵拙言噗嗤一乐,一边儿去夹那炸鱼,一边儿用胳膊肘鼓捣了林晔亭几下,揶揄道:“嗨,妹夫,听到没有?!你家小孙女在内涵你没教好儿子呢。”
林晔亭冷着脸道:“呵!说得好像你就把自己的女儿教得很好一样!”
并没有这个意思的林岁晚无辜地眨了眨眼,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后,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外祖父真是太讨厌了,他这是在过度解读,挑拨离间!
林岁晓兄弟倒是一扫面上的阴霾,开始专心吃起饭来。
两人对酸甜的炸鱼并不多感兴趣,倒是都极喜欢那盘红彤彤的蒸剁椒鱼头。
林岁晚尝了一口,辣得直吸气,可却又停不下筷子,只得大口就着米饭下咽,最后那豆腐粉条炖鱼都没吃上两口,小肚子就鼓鼓囊囊地再也装不下了。
吃完饭后,林岁晚想帮着外祖母收拾碗筷,但外祖母没让。
秦雍已经修理好了马车,正带着儿子和侄子跟林晔亭祖孙四人辞行。
林晔亭有些担忧道:“幽州临川、璋德二府如今怕是不太平,你们父子叔侄三人此时离开,老夫心中有些不安啊。”
秦雍归心似箭,同样忧心忡忡道:“我们父子叔侄三人打算先过高城看看情况再说,若实在不行,便绕路从雍州回去!家中老幼尚留在京中,可盛京如今却再无老将军坐镇,秦某心里也同样难安啊。”
林晔亭叹气道:“世道不稳,天子与藩王之争,却置万千黎民于水火之中,你们也确实得回去早做打算才好。”
林晔亭感慨过后,便对孙子孙女道:“林氏此番横遭牵连,多亏有你们秦家伯父与两位世兄相助,才能保住血脉根基,你们兄妹三人当铭记此大恩才是。”
林晔亭在发现大孙女逃婚后,只作了两手准备……
一是遣散了家中的奴仆和下人,二是将祖宗牌位和破军蛇矛托付给了秦雍。
林岁晓带着兄妹拱手弯腰对着秦雍父子叔侄三人深深行了一礼,齐声道:“感谢秦伯父与两位世兄相助!”
秦雍连连摆手道:“当不得,当不得,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第42章
周红英是位热心又周到的持家妇人。
听说秦雍叔侄父子三人明日一早就要离开后, 她收拾好碗筷便又开始揉面调馅,打算抓紧时间给秦雍他们烤一些馅饼,好带着在路上当作干粮吃。
原木色大木盆里装着十来斤细白面, 聚在一起就跟个小雪山堆似的。
周红英拿着一个细网筛,还在往木盆里筛着玉米面。
那浅金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地落在了雪山堆上, 像极了倾泻而下的日光。
食物当真是人世间最容易给人带来幸福的东西。
林岁晚只守在一边看着外祖母做好吃的,心里便十分愉悦。
周红英用温水化开一块老面,加到木盆里,混着二比一掺和在一起的二合面搅拌在一起。
将面团揉得光滑浑圆之后,周红英在木盆上盖了一张厚棉布帕子,将其放在温暖的灶房矮桌上慢慢发酵。
林岁晚守在木盆边上,时不时将棉布帕子掀开一丝缝隙, 想要偷瞧那面团是如何慢慢膨胀起来的。
赵华维在一旁阻止,并提醒道:“小外甥女,你别老是偷瞧它, 阿娘说会把它吓漏气儿就不膨胀了!”
林岁晚没有发面做饭的经验,乍听此话,只觉得幼稚中似乎也确实暗藏着几分科学道理。
面团不一定会被吓得漏气儿,但自己掀开的这一丝缝隙说不定真的会影响到它发酵的温度或者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