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置若罔闻。
“沈老师说他要背我!”
“你听错了。”
“这么重要的话怎么可能听错啊!”
“他能背你走多远?当惯了明星的家伙,负重几步就会累。”
他这样说后,颂颂不吭声了。
一股名为烦躁的情绪突然在他心底蔓延。
她安静下来,不是不想让沈懿背了,而是担心累到沈懿吗?
祁星牧漂亮的眉梢纠结成杂乱的线团,呼吸也在晚风里融入了凛冽的寒意。
就在他一声不吭抱着她往山下走时,颂颂低声说了句:“可是一直抱着我,你也会累啊。”
四周,野草的穗子随风摇摆,锋利的叶片刮蹭着路人的手臂。
祁星牧脚步顿住,站在月色下一望无际的野草丛中。
颂颂环住他的脖颈:“今天太糟糕了,又是扭到脚又是被人追,还好有你陪着才没有让我觉得糟糕透顶,虽然我想让沈老师背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但和最重要的理由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啊。”
“今天的夜晚太长了。”她垂下头,几近喃喃的低语,“我不想你太辛苦。”
第26章
招待所是镇上条件最好的酒店,拍摄期间被剧组包下来了。
大厅是富丽堂皇却俗气的装潢,金灿灿的,地面铺着脏兮兮的红色地毯。
“在这里等我一下。”祁星牧把颂颂放在大厅的沙发上,转身朝外走。
颂颂:“你要去哪儿?”
“你觉得呢?”
颂颂担忧:“……不会是想回去炸掉那村子吧?”
祁星牧站直,一根根抻手指:“猜对了,现在没了累赘,我要杀回去,让那破村子永远、永远、永远消失在地球上。”
累赘:“……”
王子病和中二病果然是相伴相生的。
颂颂叹气。
工作人员聚餐回来,三三两两站在大厅门口交谈。
“那女孩是白总侄女,白总把她当亲女儿宠,她来探张林杨的班,顺便请全剧组吃饭。”
“白姗和张林杨……?”
“嘘,张林杨正在上升期,可不能乱说。”
酒店外停了辆黑色商务车,两人下车。
白姗旁若无人搂着张林杨的腰,额头贴在他胸口。
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她才依依不舍地乘车离开。
张林杨确实喝了很多酒。
他缓慢地走上门口的台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坐到了大厅的角落,靠着沙发休息。
以前社团聚餐,喝了一杯酒的他,从脸颊一直红到耳垂。
那时颂颂会站在宿舍楼下,好奇地捏他耳朵,张林杨任由她捏,温顺得仿佛绵羊。
但颂颂很清楚,“温顺”这个词从来都和张林杨不沾边。
他做事有条理,有规划,比同龄人更早地明白自己想要怎样的人生,并且能够日复一日地为之自律,或许这样形容更合适——他是一个有野心,且能一丝不苟践行自己野心的人。
敏锐的直觉令张林杨觉察到了正被人注视。
“……你回来了?”他抬头看见颂颂,眼神变了变,“本来想亲自去找你,但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没关系。”颂颂坦然道,“这不是你的义务。”
张林杨:“脚腕还好吗?”
“扭到了,休息几天就好。”
“你不方便行动?我送你上楼。”
颂颂愣了几秒:“不用,他很快就回来。”
她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张林杨沉默。
很久后,他嗓音低哑,问:“你恨我吗?”
颂颂没有回答。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困惑:“为什么不说话?为了前途而放弃你的男人,你该恨才对。”
颂颂皱起眉:“你确实喝多了。”
往常的他,绝不会这样不理智地讲话。
“你这样的人,无论对爱还是对恨都没有太确切的体会。爱一个人不浓烈,恨一个人也是。和我在一起那两年,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我是个合适且不错的追求者?你比我更清楚。”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当下天气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
颂颂茫然地看着他:“你突然说这些,是想撇干净劈腿的事吗?”
张林杨:“我没有劈腿,也没有要撇干净谁。”
“我签约悦喜是白姗牵线没错,她也一直在追我,但在正式分手之前,我和她没有越界的关系。”
“野心家,利欲熏心者,不择手段往上爬,随便你怎么定义我都好,我认。分手之前,我曾摇摆很久,甚至在说分手那一刻我都没有真正做下决定。”
“我承认,星光璀璨的最高处是我想要到达的地方,但如果当时……”
“如果当时你挽留我,哪怕一句,让我感受到我对你而言是重要的……”张林杨垂下眼,“和你回县城做一个舞蹈老师、在北京的剧团做伴舞……这些不是我的理想,但如果言颂颂爱我,我会努力让自己去适应不理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