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相当好！听夜鹭哥说阁主居然亲自为那琴师下厨。”夜雨摇摇头颇为无奈，“不过是个男人，竟然把阁主迷惑成那样，指不定是什么妖物，食人精血……”他的愤愤不平被夜行一个凛然的目光瞪的无影无踪。
夜行不再说话，只失神玩着手中药碗，残留的药汁被他以被子擦拭得干干净净。
夜雨愕然，也不知该不该阻止，只得懵懵看着。
难不成老大被伤了脑子么？
第十三章 自由
又过了大半月，夜生阁阁主叶言之即将大婚的消息在江湖上炸开了。
本来叶言之要娶妻也没什么稀奇，奇就奇在他要娶的人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不是普通男人，而是天下第一神医池韵。
婚期定在下个月初六，日子是叶言之选的，倒不是什么黄道吉日，而是池韵的生辰。
两个男人成亲自然没有什么明媒正娶一说，但叶言之不甘心，非要给池韵一个完整的婚礼。于是他硬是发挥了自己“山寨大王”的特长劫来个媒婆为他筹备婚礼。
若说叶言之这个人实在是慵懒至极，一天近乎脚不沾地，但自从池韵出现后他简直是改头换面。大婚需要筹备的东西，小到喜酒桂圆，大到花轿椒房，无不是亲力亲为。
而较之叶言之，池韵当真闲得令人发指。叶言之向外藩人买了几只手养的雀儿，池韵则每日坐在池塘边的长亭里抓一把谷子喂雀儿玩，觉得累了就把谷子丢进池中拢着袖子晒太阳，这一坐往往是整日。
池韵乐得清闲，叶言之乐得他清闲。
但纵是繁忙，早中晚三餐叶言之总能提前按照池韵的口味做好，并提着送到亭子里陪他一起食用。
今日是鳜鱼羹玉桂仙君和脆琅玕做主食，外加一碟广寒糕，酒是秋露白。夜言之掀开食盒一碟一碟石桌上铺开，玉碗玉箸摆得整齐。他落座，抬眸对着一边逗弄锦鲤的池韵拈花一笑：“韵儿，来。”
池韵颔首应了，将手中鱼食随意一撒，引来大片锦鲤争食。他拢着袖子，唇角勾着一抹春风般的笑意款款而来，满园红枫飘落，唯他一袭青衣袅袅，随风如画。深红中的这一抹翠色太过夺目，直叫叶言之一时失了神。
“呆子。”池韵抬手在他面前一晃，见他回了神便掩唇一笑。他落座，用指头捻上一块广寒糕凑到嘴边咬伤一口，霎时满口留香，仿佛置身桂园。
有了这一口，便是第二口，第三口……一块广寒糕入腹，他这才开口：“近来手艺见长？”
叶言之笑而不语，池韵不知近一个月来，他夜夜向醉仙居请来的厨子学艺，于是一代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头子正在向神厨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为博美人一笑啊。
“言之。”池韵举着筷子小心翼翼夹起一筷子瑶柱揽着袖子送到对面那人嘴里，“近来你辛苦了。现下筹备得如何了？”他说得自然是大婚事宜。
叶言之扬眉，抬手捉住一缕随着池韵动作而落下来的发丝细细把玩，唇角上扬的弧度透着几抹调戏勾引的意味：“大体已经准备妥当了。若是韵儿迫不及待，明日就嫁给我也可以。”
腰上被他一拧，痒的不行。叶言之一面躲避一面开口求饶：“我错了小爷，不逗不逗。其实还余下些细枝末节的，比如嫁衣绣娘还在绣，工序复杂些只怕正日子才刚好能绣完。”
“嫁衣什么的，何必这般复杂，绣样简单些就是。”池韵道。
叶言之摇摇头，附身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一直在期待你穿嫁衣的样子。”
忽然袭来的话语和气息叫他红了脸，叶言之却只是笑。
自从那晚之后，池韵笑得似乎多了些，而且并不仅是停留在嘴角。他会开心，会生气，会害羞，不再是之前那般人偶似的活这着。叶言之总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一个完整的他。
他想把这世间一切好的都给他，锦衣玉食奇珍异宝。
纵是这片江湖，只若他想要，他也为他打下来。
“你说什么？”夜行拍案而起，五官揪到了一起，“阁主要和池韵成亲？”
药瓶掉落在地，飞起的瓷片划过夜行赤裸的小腿，群青染上片血红。
夜雨被他这反应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正襟危坐：“啊，是！怎，怎么了？”
夜行脸色憋的铁青，唇瓣扇动两下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剧烈喘息良久，他忽然一咬牙，抓起衣裤匆匆穿上，随即翻窗而出。
夜雨一怔，立马跟上去，可街上唯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哪里还有夜行的影子。夜雨暗自后悔自己对夜行的试探，现下纵是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之前自己的种种猜想。他足尖一点，向夜生阁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