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郡主之所以为难唐久安,一部分是因为唐久安过于惹眼,抢了风头,所以不喜。
但更多的,是因为唐久安是东宫箭术教习。
而众所周知,姜玺最讨厌的就是箭术教习。
清远郡主出身高贵,容貌美丽,又与太子年岁相当,是太子妃人选当中呼声极高的一位。
她自己亦心许太子,恋慕久矣。
此时听得这一句,顿时花容失色,嘴唇歙动片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眼泪“哗”一下就淌了下来。
她捂着脸哭着跑了。
其余人连连给姜玺赔不是。
唐久安心说今日这宴席不吉利,已经有俩人哭着跑了。
她教育姜玺:“殿下,跟姑娘吵架,绝对不能说人家是丑八怪。”
姜玺:“可她是丑啊。”
唐久安看着他那张几乎可以压倒此地灯火的脸,不得不承认,在他眼里估计就没有不丑的。
“她活该,骂起人来比谁都厉害,自己却一句骂都挨不得。”姜玺说着,十分不悦,“唐久安,你怎么回事?傻的吗?人家骂你,你就坐这儿让她骂?”
唐久安:“那总不能站着,更累,吃东西还不方便。”
“……”姜玺这才低头看见一桌子果核,本来是好气的,不觉一笑,气都没了,“走,太妃要见你。”
唐久安“哦”了一声起身,端起自己案上的银盘,银盘里还有一串葡萄。
她把银盘搁在旁边的几案上:“方才谢谢三位,这葡萄好甜的,你们尝尝。”
夫人与小姐只是微微颔首,小姐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丝红晕,晕生双颊,于清冷之中生出一丝艳色,很是动人。
七品官员却是微笑:“小安,你不认得我了?我是虞姐姐。”
唐久安眨了眨眼。
虞姐姐,虞芳菲。
遥远的少女时代扑面而来。
仿佛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漫长夏日,徐家的书斋里镇日阴凉,窗外的樱桃结得饱满鲜红,她一骑在门窗框上,拿自己做的简陋弓箭射偷吃的鸟儿。
“小心呀!”身后的人同时提醒。
一个是清瘦的斯文少年,一个是明媚的秀丽少女。
少女的容貌与眼前的妇人渐渐合二为一,唐久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虞姐姐!”
“我就知道是你这不认人的毛病作祟,才不是我老到你认不出。”虞芳菲笑道,“你先去吧,莫让太妃久等,一会儿咱们再好好叙叙。”
唐久安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姜玺见她路上回了好几次头,难得见到她对谁这样上心,忍不住问:“她谁啊?”
唐久安:“我前夫的老婆。”
“!!!”
姜玺左脚绊到右脚,一头向前栽倒。
第20章
还好被唐久安眼明手快一把扶住。
姜玺:“你你你你成过亲?”
“没有。”
“那怎么有前夫?!”
“哦, ”唐久安想了想更正,“那么便是前未婚夫。”
姜玺气。
说话能不能不要张嘴就来?
会出人命的!
这才想起赵贺说过唐久安以前许过人家的事。
“……他叫什么?”
“谁?”
“就你那……那个退了婚的。”
“徐笃之。”
姜玺喃喃道:“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
唐久安:“什么?”
“没什么。”姜玺板起脸,“这名字一听就不好, 人肯定又丑又蠢, 一辈子穷困潦倒……”
姜玺还有更难听的话可以说, 但他忽然想起他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去年的状元郎。
所谓三十老明经, 五十少进士,徐笃之以二十七岁之龄文冠三甲,去年春天,连洒扫宫女的嘴里都在念叨这个名字。
据说人还生得不赖。
气。
果然唐久安道:“那殿下可说错了,徐哥哥会读书, 是状元,现在在京兆府当少尹来着。”
姜玺:“……”
所以非但不是穷困潦倒,反而是前程不可限量。
他冷哼:“反正他已经成亲了。”
“……”唐久安不是很懂姜玺这突如其来的臭脸, “那是当然。”
“既然都已经退婚,便是陌路, 你又为何同他的夫人拉拉扯扯?”
唐久安便告诉他, 她与虞芳菲亦是老相识。
当时徐笃之和虞芳菲是同窗,徐家是书香门第,藏书众多,虞芳菲时常来徐家的书房读书。
唐久安小他们几岁,又不愿意待在家里,便也总是赖在徐家玩。
在徐家,他们一起看过春天的桃花, 一起吃过夏天的樱桃,一起摘过秋天的桔子, 一起打过冬天的雪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