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自己同意这个疯狂诱捕计划的时候,霍子心这样说。
但昼魇真的会这么不堪一击,束手就擒?即使现在在这片码头上不知道哪个角落中,与他对峙的是战无不胜的霍子心,毕羽也依然有抹不去的恐惧。
黑暗中一辆没有开灯的警车飞驰过来,车还没停稳,从副驾上就跳下来一个人。
一身黑衣的陆泽言冲过来,揪住毕羽肩上的徽章,“我的人呢?”
毕羽也正烦乱不堪,指着那上万个集装箱堆成的大山,“我正在想,要不要现在进去搜?”
“为什么执行任务不佩戴定位装置,为什么500米内一个布控的人都没有?”
“这……”毕羽剑眉拧成了麻花,“子心说,云哲会一定会和他产生生理接触,身上不能携带任何物品。而以对方的警觉,一丁点的异常都会让抓捕前功尽弃。她……只准我们跟到这里,我特么的能有什么办法!”
“去你大爷的!”陆泽言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什么叫……不可避免的生理接触?”
风城醋王此时恨不得把毕羽打得满地找牙,如果不是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的话——
“现在的问题是码头太大,集装箱这么多,我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搜……我已经调了警犬过来。”
“等不了你了,少爷我自带警犬——肉肉我们走!”
一道巨型黑影从毕羽身边窜过,毕羽一脸惊讶,“阿拉斯加可以当警犬用?”
“少废话,快给我跟上——今天没事就算了,有一点闪失,我放它去把你公安局都拆了……”
——
这是云哲梦寐以求的时刻。
霍子心安静地躺在床上,云哲在身边侧身望着她。
头顶的流动的星空图宛若真的浩瀚宇宙一般,深邃磅礴。
原来真到了这个时候,他想做的,不过是和身边这个人,静静地看着头顶的星星——那场只属于她和林琛的流星雨,现在自己也拥有过了。
如果这一刻,时光倒流,回到十五岁生日的那天。如果那个初见的冬日,他往前走出了那一步,陪着她一起把奄奄一息的流浪狗送到了医院……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所以在这场游戏里,他永远不会停止把杀戮继续下去。
对不起——即使我不再由任何人驱使,这最后一关,谁也不能让我止步。
云哲的手拂过霍子心的脖颈,跳动的脉搏一下一下击打在心上,温暖坚定。
就这样吧——云哲有些悲哀地想,刀锋已经划过了霍子心洗白的皮肤,眼看就要血痕毕现。
一道闪亮的白光划破了眼前,闪光弹让云哲落入短暂的黑暗。一个庞然大物从背后踏上他的身体,把他狠狠掀翻在地,下一刻他的手腕已经被冰凉的东西锁住。
手铐——他最讨厌的东西。
眼前模模糊糊地有一个修长的影子,在床边低头唤醒霍子心。旁边站着一个半人高的小狮子,咸腥的口水滴在了云哲手上,黏糊糊的。
最后的最后,居然输给了两只狗?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云哲还想反抗,已经堕入了无穷尽的黑暗。
等待他的,从此都是他此生最讨厌的命运。
——
码头上所有的射灯渐次关闭,排成一溜的警车也呼啸而去,尖利的警笛声回荡在整个城市里,宣示着今夜,这座钢铁森林里,不再有悲剧。
陆泽言抱着霍子心坐在车顶,等待着天明。
一个小时前,城中村里的一间民房发生了煤气爆炸事件,事故中有一名五十多岁的齐姓男子死亡。
该男子生前,在CBD的一处工地上从事塔吊高空作业的工作。据附近居民反映,此人沉默寡言,深居简出,搬到这所偏僻的民房中,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我早该想到了——能够熟悉塔吊的设计,知道从作业梯进入操作间,还能熟练吊起陈叔叔尸体的人,很可能就是工地上的人。老齐那天走到塔吊下发现尸体,其实就是凶手作案后再次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作品——陆鸣,竟然伪装得这么深。要是我早一点想到这一层,也许他……”
陆泽言摇头:“那晚在铁塔上,他和我聊了很久。我那么想见到他,但是他当晚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正常人说得出来的话——我不可能成为他想让我成为的人。虽然他放我走了,我也知道他不会伤害我妈。
抓我的人是云哲,想杀我的人也是云哲——但这不代表着我能接受他,甚至,我连同情都没有。一个算不上‘人’的人,不值得救赎。”
陆泽言转过来看着霍子心,“你会害怕吗?我是那个人的儿子,可能我……”
“在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不一定是陆鸣的儿子。即便是,你也不会成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