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过去的时候,透过白色的亚麻开衫,可以隐约看见,她右边的肩膀上,刻着一朵属于昼魇印记的玫瑰花。
白里透出来的红色,影影绰绰地看起来,显得妩媚多情,竟不让人觉得,这朵玫瑰的出现,就象征着无休无止的死亡。
“寒儿醒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这种日子我也是过惯了的,一直都只有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她哭了很久,才零零碎碎地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过程。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报警,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事情和冯艳芬也有关系……”
“小樱哭着求我不要去学校,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说她在跟着厉文天三个人去天台救黄小樱之前,听他们在说这是冯老师让他们做的。听到了冯艳芬这个名字,我就知道,为什么小樱那么害怕我去报警,把事情闹大。”
“冯艳芬之前……对邬寒做过什么?”霍子心想到调查的过程中,冯艳芬在崔玉珠和封霏口中的形象,心底也忍不住涌起一阵厌恶。
“冯艳芬不仅是高二的班主任,也是寒儿班上的任课老师。寒儿性格自卑内向,开学的时候我给每个老师都发了短信,希望老师能多关照下孩子。其它老师都挺理解我们这种家庭,只有这冯艳芬的反应,可真是给了我惊喜。”
“啊?你居然在殡仪馆那种地方工作,好吓人啊!不能换个别的工作吗?”冯艳芬第一次知道邬晓君的身份时,就这样说。
“邬寒妈妈,我这个人胆子小,真的是很害怕殡仪馆这些的。我自己外婆去世的时候,我都没去开追悼会,想到那个门口都害怕。我一看到邬寒就会想起你,想起你工作的单位,心里就很不舒服,而且你女儿还跟我们姗姗一起在舞蹈队跳舞。”
“邬寒妈妈,要不让邬寒换个班?我今天去看姗姗他们跳舞又看到你女儿了,她俩还站在一起的呢。那么多女孩子,就你女儿阴气重,穿那红衣服,看着特别瘆得慌。一见到你女儿我后背就发凉,连课都上不下去。我好歹还是个大人,你说舞蹈队别的的孩子,得多害怕呀。”
没过多久,冯艳芬还向邬晓君提出了给邬寒换班的需求。
“我后来听人说,冯艳芬这个人,吃送礼这一套。我也给她送过东西,但是却被她拒绝了。”
“哎呀,邬寒妈妈,你这么做就不合适了。从你手上拿的东西多晦气,我怎么敢接啊?快拿走快拿走……”
说起这一部分,邬晓君的眼神里又流露出那种摧毁一切的肃杀。“一般来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在她面前已经够小心翼翼的,她还变本加厉,老是来问我,换班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哎,那个你要实在觉得换班要去找人有困难,我来给你换,怎么样?”到了高一上学期后半段,冯艳芬做得更过分了。“又或者再不行,你先让她从舞蹈队退出,别再成天和我们姗姗在一起练舞也能好点。这孩子随我,胆小,晚上根本不敢和邬寒一起排练。”
邬晓君这时才明白,冯艳芬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除了本身就觉得自己的职业晦气,还和邬寒在舞蹈队也是主力有关。
“寒儿虽然性格内向,但是是真心喜欢舞蹈的。我们也请不了什么好老师,就靠她自己刻苦练习。进了舞蹈队以后,反而受到了舞蹈老师的重视。这就惹得冯艳芬不高兴了,对所有会和蔡姗形成竞争关系的人,她都要想办法使绊子,不然她也不敢对黄小樱下手。”
邬晓君始终不同意给邬寒换班,也没让女儿退出舞蹈队。冯艳芬就利用科任老师的身份,在班上引导学生孤立邬寒。不仅时常批评邬寒、限制她参加正常的班级活动,谁跟邬寒走得近多说了几句,还要受到冯艳芬的冷嘲热讽。
“冯艳芬长时间的打压,让她越来越沉默寡言,性格也越来越阴郁内向。我知道,这孩子从上学开始,我的工作容易让人嫌弃,加上我们家境也比较困难,她受了不少委屈,一直都是闷在心里。但是像冯艳芬这样,总是阴阳怪气难为寒儿的,还是第一个。
寒儿是真的害怕,既怕冯艳芬,更怕我和人家发生冲突,势单力薄吃了亏。冯艳芬的丈夫蔡成功经常到学校里来晃,老是趾高气扬的样子,我们都知道冯艳芬这一家子,全都不好惹。所以寒儿想让自己受伤这件事情,烂在我们娘俩儿的肚子里,不要再生更多的事端。”
一味的忍让,最后也没用换来一丝好运气。受伤以后漫长的康复期里,邬寒的术后恢复效果不好,还给邬晓君造成了极大的经济压力。
邬晓君母女住在这栋没有电梯的老式房子里面,邬寒上下楼的轮椅,都要靠邬晓君一个人抬上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馆长看不下去,借钱给邬晓君买了一辆代步车,用来接送邬寒去医院复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