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明君,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若无端迁怒太医们,以后谁还敢对你忠心耿耿,尽心尽力?”
皇上轻声应是:“您说的极是。”
太皇太后轻轻咳嗽几声,又道:“保成一事,哀家先前就已经猜到了,却是不敢相信,如今他既已被废,你就别想这事儿了,每个人性子都不一样,一步错步步错,除了怪他自己,谁都不能怪。”
“只是紫禁城中向来捧高踩低,不受宠的阿哥公主兴许连宫女太监都比不上,你看在他曾是你最疼爱的孩子份上,是故去孝诚仁皇后所出的份上,闲来无事多问上他几句,多照拂他一些,这样他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还有苏麻喇嬷,她从小跟在哀家身边长大,哀家一向将她当成亲妹妹一般,以后……不管她是想回去科尔沁草原,还是留在京城,你都要善待她……”
映微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听着太皇太后话里话外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当即就道:“太皇太后,您说这些做什么?二阿哥也好,苏麻喇嬷也好,以后您自己多照顾些不就好了?”
皇上脸色沉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太皇太后笑了笑道:“你们一个个这样紧张做什么?哀家不过说上几句罢了……”
她老人家也知道皇上与映微都不爱听这些,便将话题岔开了,说起旁的话来。
很快孙院正等人就前来给太皇太后把脉,因太皇太后的脉象一直并无太大的问题,孙院正等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要太皇太后多歇息,多静养,莫要再受刺激。
其实连太皇太后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早在映微遇刺后,她老人家就想到这事儿大概率是二阿哥所为,毕竟能有此实力,有此胆量的人并不多,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当时一听到这消息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到了最后,太皇太后竟还说起趣话来:“哀家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若有什么事儿不必瞒着哀家,哀家还能受不住吗?兴许还能给你们出出主意,你们这样瞒来瞒去的只会让哀家愈发起疑心,你们说是还是不是?”
皇上瞧着太皇太后精神头像是不错,连声应下。
到了晌午时分,皇上与映微还陪着太皇太后用了午膳,太皇太后更是胃口不错,吃了一碗饭,用了大半碗汤。
皇上这才放心不少,这几日他忙的很,连政事都没怎么过问,兰泽园内不知道有多少折子等着他,再加上太皇太后相劝,他便用过午膳后就打算回去。
谁知道皇上与映微刚出门,梁九功就硬着头皮前来:“启禀皇上,启禀贵妃娘娘,二阿哥那边有人前来传话,说是二阿哥病了,病的十分厉害,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这等理由和借口,先前二阿哥已用了几次,一次说二阿哥绝食,一次说二阿哥要自尽。
皇上早已不信,当即冷声道:“病了就去请太医,来找朕做什么?朕又不是太医!”
梁九功不敢接话。
映微轻声道:“皇上。”
皇上却是怒气不减,只道:“如今朕下令对他好吃好喝的供着,已是格外开恩,若换成旁人,朕早就下旨杀了他了,如何还要朕去看他不成?”
他不敢去。
见到二阿哥,他们父子该说些什么?哪怕二阿哥苦口婆心认错,他也一样不会原谅的,既然如此,不过是徒增伤心罢了,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区别?
映微试探道:“既然皇上不愿过去,那能叫臣妾去看看二阿哥吗?方才太皇太后也说了,二阿哥从前身在云端,如今坠入泥里,若无人照拂,只怕日子难得很……”
皇上对二阿哥的感情很复杂,不说不爱,只是恨铁不成钢,也不忍心真的不管这孩子,只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映微很快就去了二阿哥所居的院子。
一进去,她就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药味儿,只见完颜嬷嬷守着一个小炉子正在煎药,既要盯着炉子,又要守着昏睡不醒的二阿哥。
听见有声响,完颜嬷嬷面上一喜,可瞧见来者是映微,脸上的喜色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你怎么来了?皇上了?”
她好歹也是故去孝诚仁皇后的陪嫁丫鬟,又在二阿哥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可谓身家丰厚,如今拿出大笔银子叫太医开了药,又舍去一半身家将二阿哥病了的消息送到皇上跟前,谁知道这银子却是打了水漂。
映微正色道:“皇上有事,故而本宫过来看看。”
“二阿哥如何了?可有好些?太医来瞧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