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端也十分赞同,并且愉快地蹭饭,只有东宫学堂的小朋友们,感觉天都塌了。
才吃了没几顿姜翘做的菜肴,她怎么又跑了啊!
几日后,达奚允晴与杭燕收拾好行囊,带上当初谢灵誉给她们的课本,跟随李择风进京。
秦燮还需要暂管廉昇政务,进京述职就交给了李择风,有他保护,带着这两个小孩也让人安心。
队伍一共两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唯一问题就是这两千人都是骑兵,达奚允晴和杭燕没法乘坐马车,以免拖慢此行的速度。
杭燕不太擅长骑马,于是由队伍里的一位女兵带着,达奚允晴倒是能骑马,但毕竟年幼,一路风沙无数,因此旁边也有人护着她。
此去每一处的艰难,对达奚允晴来说都是那样微不足道。
没有美味的食物,没有舒适的客栈,喜怒无常的天气,全都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等进了京城,她要怎样才能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权利,才是一件难事。
信号弹通信毕竟是明码,皇帝在回信里也没说太多,她根本不知道他具体是怎样的态度,只能到时候小心为上。
为求全而选择仰人鼻息,本来就够屈辱,她不允许自己折在理想之路的任何一处,绝不能负了自己的选择。
马蹄踏在坚硬的土路上,达奚允晴握着缰绳,从一而终地坚定向前。
转眼间,中旬的最后一日,达奚戎完终于在牢狱之中醒了过来。
尹徴给他下的药的确是太多了点,如果不是一直有人给他喂食水,恐怕真就不知不觉间死过去了。
得知此事后,尹徴亲自提审达奚戎完。
牢狱之中,达奚戎完被绑在刑架上,浑浊而苍老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尹徴。
“你这样看着我,是没有意义的,”尹徴提笔,“达奚,我劝你老实交代,不要徒增麻烦。”
达奚戎完嗤笑一声:“你知道吗,尹歧当年也说过这样的话。”
尹徴几乎是一下子就被挑起了怒意,但他很好地压制住了,咬着牙维持着镇定:“哦?你怎么认识她的?”
达奚戎完微微一笑:“你想知道?那你就要让我看看你的态度。”
尹徴并不上当:“我什么态度?你搞清楚,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只能选择说,或者下辈子再说。”
达奚戎完晃晃头,似乎并没有被威胁到。
“看来鱼肉的态度不怎么样,”尹徴放下毛笔,站起身来,“鱼肉或许还不知道吧,你心爱的次子,和你的小孙女,都在来京的路上。一个呢,是战俘,另一个呢,是自愿做了质子。”
达奚戎完一霎时睁大了眼睛,奋力挣扎了一下。
他的脚筋被挑了,现在如果不是被刑架绑着,根本无法站立,因此双脚使不上劲儿。
这样的挣扎看起来,就更像是濒死的鱼了。
尹徴继续说:“我们会善待战俘,也会善待质子,但善待到什么程度,这取决于你。”
达奚戎完捏了捏拳头,低吼道:“竖子怎敢!”
“你是反叛逆贼,怎敢称我为竖子?要知道,将来廉昇是继续做自治区,还是彻底成为苍柘的一部分,都取决于你的孙女。”尹徴从袖子里抽出匕首,缓缓走近。
达奚戎完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一时情急,嘴里说了一大串乱糟糟的廉昇话。
尹徴略懂些,但达奚说得太快,他听不太清。
匕首尖端对上达奚戎完的眼睛,尹徴平静道:“据闻人的一只眼瞎了,另一只眼也会渐渐受到影响,慢慢地、慢慢地坏掉,这个过程十分残忍。我奔波太久,想来手有些抖,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一定要及时说。”
这一招百试不厌,几乎没有任何人不会害怕近在咫尺的尖刀。
达奚戎完一下子就不敢动了,连呼吸也放缓了许多。
他想闭眼,又怕闭眼的一瞬间,就会被尹徴杀害。
最后,他还是老实地交代了一切。
关于此战全部的布局,便于澹台晏河查漏补缺,追查责任,这些倒是好说。
但是关于尹歧的事情,那就太久远了。
达奚戎完被缓缓靠近眼球的匕首逼迫着,从头到尾地讲了个清楚。
当尹徴得知真相后,他收起匕首,当着达奚戎完的面写完了他的供词,又让他按了手印。
随即,他脚步虚浮地离开了牢狱。
写供词似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立刻就被巨大的悲伤与震撼吞没,坠入无边汪洋。
阿娘阿耶,怎么会是这样呢?
你们的在天之灵,是否已经看见害死你们的罪魁祸首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