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尝的是柿子果酱吐司,也不禁点头:“如此好果酱,恐怕要费不少心思呢!”
冯巍然听家人夸姜翘,跟夸了他自己一样开心,道:“昨日我们不是去梁宅玩嘛?做这些食物的那位庖厨也在,她是好有意思的人!虽然懂得甚多,却不会赋诗,也不知是不是小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呢!”
同样不会赋诗的冯韶撇撇嘴:“说得竟好似你用功!”
冯正幡却忽然打断了他们,道:“昨日你去哪儿?”
“梁宅啊!梁劲松与谢温德过生辰,同窗们都去梁宅了。我昨夜宿在那儿,阿翁不知道吗?”冯巍然疑惑道。
冯正幡神色一凛,看向自己不成器的独子,冯韶额角一跳,神情轻佻地解释道:“然儿已经问过我了,与同窗玩乐而已,阿耶您何必这样看我?”
“你还知道是玩乐!我就是年轻时候没有管教好你,才养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冯正幡一拍桌子,“我若是再看见你在外面招猫逗狗,还不教然儿些好的,就打断你的腿!滚!”
冯韶一看老爹生气了,熟练地认错谢罪,顺手抓了一把小麻花,才拉着许嫣赶紧走。
冯巍然显然是被吓到了,无措地说:“阿翁,是然儿错了,莫要怪罪阿耶……”
冯正幡看着他的表情,忧心忡忡地摸了摸他的头,说:“然儿,你不当与太子殿下交往过密,阿翁跟你说的,都不记得了吗?”
“记、记得……”冯巍然迟疑地答道。
“阿翁不能跟然儿说原因,只是你记着,阿翁不会害你,”冯正幡搂住冯巍然,苍老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去吧,去温书吧。”
冯巍然觉得很怪异,他不能理解家人的反应和态度,也不明白阿翁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他不敢多问,只好行礼离去。
冯正幡出神地盯着那只食盒,揉了揉额角。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这个混账儿子,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呢?
翌日是个晴天,但温度彻底降下来了,前几天的雪让整个京城都蒙上一层纱。
姜翘最后一次到邱宅,不光言仲溪在,言家姐妹俩和崔雪娥也在,显然是邱岁卿邀请来的。
这会儿几个孩子正在堂屋烤火,见到姜翘来了,忙招呼她坐下。
“辛苦姜娘子了,烤烤火再去庖屋罢!”邱岁卿笑着说。
姜翘坐下来,问道:“今日令堂不在?”
“阿娘出门了,说是晚点儿回来。”邱岁卿说着,递给姜翘一杯热茶。
姜翘谢过,便安静地听孩子们闲谈。
似乎在长大以前,无论什么样的孩子都喜欢聊梦想,哪怕这几个小朋友平均才七岁,也会对未来有着丰富的憧憬。
邱岁卿与言仲溪不必说,定然是要研究农作物的;
言风棠暂时没有特别喜欢的事情,但是她很敬佩谢老师那样的人,因而觉得自己长大后,兴许会在国子监做司业;
崔雪娥并未长篇大论,只是简略地表示自己喜欢动物,志向不明。
最让人意外的是,轮到言风裳,她笑得明媚,握紧拳头道:“我以后要当保家卫国的将军!”
姜翘笑道:“如今四方安定,只有戍守边疆,哪里有战争啊?”
言风裳却说:“安定是因为苍柘强盛,倘若有一天不是这样了呢?我当居安思危,和平时可戍守,战时能御敌,才能护佑一方百姓平安!”
和平总是来之不易,也很难长久,姜翘懂这个道理,却没想到言风裳可以想这么长远。
本朝有女将,言家本来也是武将世家,言风裳的目标,倒也不是从根儿上就没有完成的机会。
姜翘拍了拍她的手:“好啦,未来的言大将军,把衣服穿好,别冻到了,这就去庖屋了!”
今日酸菜已经腌好了,一到庖屋,姜翘就开了酸菜坛子。
腌的时间并不算特别久,但酸菜已经彻底软烂,菜叶成了浓重的墨绿色,菜帮黄绿,软中带韧,随便拿出两棵,都能让满屋子飘满酸味儿。
崔雪娥下意识捂住口鼻,小声说:“这酸菜竟有如此大的味道!”
姜翘又重新把酸菜坛子封好,然后洗了一下这两棵酸菜,道:“现在闻着酸,待会儿就好了。今日我们来包酸菜馅儿的包子吧!”
戗面馒头对邱岁卿来说太难了些,但以她的手巧,包包子应该学得来。
发面虽然也复杂,需要练习,但是可以交给黄厨娘来完成。
要说酸菜与什么最配,那还得是猪肉和猪油渣。
所谓猪油渣,在姜翘的故乡叫油滋啦,是将猪肉皮和瘦肉都去掉,不能带淋巴也不能是囊膪肉,最好是猪板油,切成大块或者大片,然后放到锅中炼猪油,被炸干的肥肉就成了猪油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