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儿跟了不少仆从,也带了不少亲卫兵。
此时的陆瑾,眉眼冷厉,面皮紧绷,身上自有一股骇人的气势,与那日云莜在文昌大长公主府见到的温润玉郎有着天壤之别,却让人觉得分外可靠安心。
云莜瞧着曜日之下如天神般忽然现身于此、解了她们困局的陆瑾,脑海中转过一个念头:难怪京中那么多的女郎倾心于他,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待寻到一处隐蔽的角落,云莜与周倩茜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
此时,陆瑾已率人与贼人缠斗了起来,原本在贼人面前稍落下风的云府家丁得了陆侯相处,顿时压力大减。不多时,贼人便在双方人马的合力围攻之下折损过半。
那领头之人见势不好,对着残余的人说了句“撤”,便向着远处奔去。
可他这话说得到底晚了,他手下的人已有泰半陷入陆瑾侍卫队与云府家丁的包围圈中,最终,也唯有他一人逃了出去。
云莜与周倩茜见危险警报解除,这才拖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从大树背后走出。
她们身上有些伤是逃跑途中被树枝剐蹭出来的,还有一些则是方才在混战中被波及的。
当她们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个跛着足,姿态笨拙,花容失色,一个面上淌着鲜血,狰狞可怖,两人俱是仪态全无、狼狈不已。此刻她们若是走在大街上,只怕没人能想到她们一个是未来皇后,一个是长宁侯府贵女。
然而,陆瑾并不会因此而轻视她们。她们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之时镇定的模样,委实难得。如若换作其他女郎,只怕早已惊呼出声,惹得旁人为她们分心了。
陆瑾第一时间便将目光放在了云莜身上,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没事吧?”
因为疼痛,云莜已面色惨白,额前汗湿一片。
陆瑾见状,心中一急,赶忙上去搀住云莜,正待为云莜好生检查一番,便见云莜对他摇了摇头。
“我无事,只是扭了脚踝罢了,待我回府敷些药,好生将养一阵便好了。倩茜为了保护我受了伤,眼下那伤口还在流血,还请侯爷派人将倩茜送入寺庙中,请寺庙主持为倩茜止一止血。”
这寺庙位置偏僻,若要现寻一个大夫来,只怕赶不及。
好在云莜来探望周倩茜时曾听周倩茜提过寺庙主持略通医术之事,想来那主持能够为周倩茜的伤做个紧急处理。
陆瑾闻言,这才将目光转到站在云莜身旁的周倩茜身上。
此时,周倩茜面目狰狞,毫无美感可言,只一双眸子又清又亮,眸中满是坚毅之色。
看到这双眸子,陆瑾便想起她挺身而出、为友人挡刀的一幕,神色不由柔和了许多。
好颜色的女郎虽令人见之心喜,但品格美好的女郎更令人敬佩怜惜,在陆瑾心中,周倩茜无疑就是这样的女郎。
周倩茜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多谢陆侯的好意,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送我去离此处最近的医馆就医,莫要将真实情况告知我阿娘?”说着,她看向云莜,目露恳求之色:“我阿娘近来身子愈发孱弱,受不得刺激一事,莜莜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让我阿娘看见我一脸血的模样,我怕阿娘承受不住……”
云莜与周倩茜做了这许久的闺蜜,又岂会不知周倩茜的顾虑,只是眼下舍近求远,未必是一项好选择,能不能瞒住洛夫人且是一说,周倩茜脸上的伤实在耽搁不得。
“我知你不愿让洛夫人为你悬心,但你想过没有,你受伤最需要人照顾之时死死瞒着洛夫人,待她后头知道此事之后,情何以堪?为人母的,总是想着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儿女,而不是遇到事情就被儿女以保护为名欺瞒。上回,你被长宁侯罚跪在雪地中瞒着你阿娘,后来你阿娘亲自找过去时,是何反应,难不成你忘了?你以为,你这样做可以让洛夫人不为你担心,殊不知这般只会让洛夫人伤心,更会动摇洛夫人对你的信任。且你的伤口这般深,还舍近求远,你是真想毁容不成?”
周倩茜闻言,怔了怔,声音中罕见的带上了几分脆弱与迷茫:“那我该如何是好?”
听着云莜坚定的语气,及有理有据的分析,周倩茜在不知不觉间便将她当做了主心骨。
“折中一下罢。我瞧着陆侯方才是从寺庙的方向而来,就劳烦陆侯派人悄悄地将主持请来此处,为倩茜处理一下面上的伤势。待倩茜面上的伤势不这般骇人了,再去见洛夫人。”
“另外,请陆侯派人将此事告知京兆尹,让京兆尹好生调查一下,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待会子我会派人回云府向爹爹传个信儿,在我爹爹派人接我回府之前,就劳烦陆侯暂且留下来保护我一阵子。事后,我云府对陆侯府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