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硬把两个不相干的人掺和到一起,这种事她可办不到。
玄烨闲闲道:“放心,朕一直把娜仁视作朕的妹妹。”
现在也有很多男人爱这么说呢,“她只是我的妹妹”吧啦吧啦,其实就是心怀鬼胎又不想承担责任。
玥容道:“但您和娜仁并无血亲。”
就算皇帝身上流着四分之一博尔济吉特的血罢,这层关系也太远了,远不及佟佳氏那样深厚。
玄烨道:“许是她从大草原来的缘故罢,朕看见她便想起皇额娘,也想到皇祖母。”
太皇太后自幼抚养他长大自不消说,便是宁寿宫里的那位,虽然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出力不多,玄烨却也深深感激——当年他的生母佟妃进宫时,没少受博尔济吉特皇后照拂,董鄂妃宠冠群芳,阖宫女人皆黯然失色,他的生母虽在夹缝中侥幸生下皇子,却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时刻提防各处的暗害与谋算,而他那位只见过数面的皇阿玛,只看重董鄂生的孩子,根本视他如无物,若非有额娘和两位博尔济吉特的长辈在,恐怕连一点亲情都体味不到。
因此之故,玄烨继位后对二人都很尊重,他也怜惜宁寿宫太后跟他额娘当初一样凄凉的境遇,但凡太后提出什么请求,他都甚少违拗——而太后唯一的心愿不过是有人陪伴。因此先有了那位大他几岁的表姐慧妃,后来慧妃亡故,又接了宣嫔,其实不过是一样的道理。
玄烨首先是天子,须维护大清的安稳,从这个角度,他必须遏制蒙古势力;但另一方面,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必然会顾及旧情,因此才有了蒙古嫔妃在宫中独树一帜的地位。
玄烨坦诚道:“朕不妨告诉你,娜仁此生都不会得到临幸,但等到合适的时候,朕会许她一个妃位,这就得看她表现如何了。”
玥容觉得老康这人还是挺实在的,好歹直接表明了态度,而不是表面上假装宠爱,背地里再一碗碗避子汤灌下去——不过对娜仁来说依旧有点可怜就是了。
幸好她对皇帝的心不深,若换做佟贵妃那般,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
玥容舒口气,今日问清楚,她在娜仁那边也有交代。
剩下的就没有老康的事了。
玥容看了看时钟,“万岁爷,宜嫔这会子兴许气已消了,不如您还是去安慰安慰她吧。”
她可不愿自己被当成眼中钉。
用完了就想把他一脚踹开,哪那么容易。玄烨轻哼一声,“免了,朕乏得很,就在你宫里歇息,省得来回走动。”
玥容面露难色,“可是臣妾不能侍寝……”
头三个月最要紧,说什么她都不敢冒险——这个孩子才是她以后的护身符呢。
她以为皇帝会说今儿睡素的好了,怎料老色批的想法非她所能估量,“朕瞧你翻的几本书,上头名堂可多着呢,不如咱们换个样子?”
玥容:……有这么馋吗?就非得好那一口是不是?
玄烨晃了晃手中杯盏,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中杯盏,“别忘了,这枸杞茶还是你给朕泡的。”
玥容:……
她体念他批折子辛苦,想的是枸杞明目呀,谁说是补肾了?
凑不要脸。
*
次日玥容来佟贵妃宫中请安,便看到宜嫔的脸色黑成锅底,施了厚厚的粉依旧没能盖住。
玥容还以为她会直接称病不来呢,看来郭络罗氏的心理素质比她想象中好得多。
佟贵妃眼看二人眉毛官司打得热闹,心中得意,她特地将众嫔妃叫来商量发放份例的事,便是听闻昨夜风波——这安嫔真是恃宠生娇,张狂跋扈得不成样子,可她抢别人倒也罢了,居然还敢抢宜嫔,宜嫔又哪是肯忍气吞声的?
可不成针尖对麦芒。
佟贵妃笑吟吟道:“本宫听闻万岁爷昨儿翻了宜嫔牌子,但却歇在安嫔宫里,虽说圣意转圜也属寻常,到底是安嫔有本事,万岁爷才心疼你。”
又假模假式对宜嫔道:“宜嫔你也莫往心里去,为了皇嗣,稍稍吃点亏不算什么,好歹龙胎算保全了不是?”
宜嫔冷漠地看了眼玥容肚子,这还真是病得快好得快,她不阴不阳地道:“看来万岁爷的医术比太医院还好,不过坐了一晚上便妙手回春了。”
玥容心说可不只是单纯坐坐而已,说出来吓坏你们这些小年轻。
嘴上却是极尽谦和,“哪里,能伴驾是我的福气,得圣上恩泽庇护罢了。”
她竟如此恬不知耻。宜嫔再难忍耐,愤愤道:“安嫔,你别拣了便宜还卖乖,此事是我大度不与你计较,认真说起,难道不算触犯宫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