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颐沉默不语。
陈川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要逃,眼下崔枂也没有回来,他只能咬牙继续编:“都怪我,玩心大起,想逗崔枂玩,没想到和崔枂分开了。”
贺时颐依旧只盯着他,一言不发。
陈川背脊出了一层冷汗,脸颊因为跑得太快此刻一停下来,跟火烧得一样热。
他咽咽口水,刚要抬手擦拭下头上的汗,一只手先他一步,拿着帕子将他头上细密的汗珠擦掉。
“清安怎么累成这样。”男人低声开口,听着像是心疼至极,语气十分温柔。
陈川眼皮子却在那一刻疯狂乱跳起来,面容紧绷起来,半天才唤出两个字:“陛下……”
身后响起脚步声,崔枂停在陈川身边,呼吸有些乱。
“崔枂,你终于回来了。我不该想逗你玩,把你甩开。我刚找你找了半天,没办法只能先回来。”陈川顿时看向崔枂,“你没事吧?”
他拼命给崔枂使眼色。
崔枂低头没说话,身影僵硬无比。
“是这样吗?”贺时颐轻声开口。
崔枂刚要点头,就听见他继续说:“想清楚再回答孤。”
这句话中裹挟的杀意与寒意没让崔枂怎么样,倒是让陈川身体颤了下,挡在崔枂面前,替她回答了:“不是,其实是我想……”
他绞尽脑汁,在说真话与不说真话之间来回徘徊时,一道嗓音响起:“陛下,沈清安刚刚来和我诉说心意。”
许宿白站在陈川身侧,勾唇笑道:“他说他喜欢我,让我带他离开。”
陈川:“……?”
他瞬间看向许宿白,对上男人冰冷
的眼眸,连忙争辩:“我没有,是你冤枉我,还用这么拙劣的话,太过分了。”
说完后,陈川紧紧地抱住贺时颐的手臂:“我的人已经是陛下的了,心也是陛下的。”
他想过许宿白会揭发自己,但没想到是这种胡言乱语的揭发,心想既然如此,那就抹得更黑一点吧。
“陛下,其实是许宿白想带我走。”陈川低着脑袋,难过地说,“他说他和陛下两情相悦,但中间夹着我,所以劝我离开。只要我点头他就带我走,随后他再回来和陛下在一起。”
许宿白皱眉盯着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贺时颐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没有看陈川,也没有看许宿白:“崔枂。”
崔枂低头:“是奴婢的错,没有看好公子。”
仅仅一句话,定了陈川的刑。
陈川小心翼翼地抓住贺时颐的手,低头抿着唇,人有些控制不住的害怕。
男人要抽回手,陈川握得更紧:“陛下,我错了。”
他低声开口:“我只是想和崔枂开个玩笑,没有别的心思,你看我最后还不是回来了。”
许宿白补刀:“那是你蠢。”
围绕着这条街绕了一个圈又跑回来了,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蠢的人。
竟然还想着逃跑,何其可笑。
陈川死死地剜他一眼,气到呼吸急促,腮帮子都快鼓成河豚了。
贺时颐没说话,片刻后往马车走去。
陈川以为他放过自己了,快速跟上。
至言问许宿白现在去哪,许宿白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转身离开。
至言左右看看,挠挠头飞快跟上。
崔枂叫盏之过来,两个人站在不远处。
陈川见他们那个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弯腰要进马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正要转身跳下去时猛地被扯入马车中。
他眼前一晃,等到再次回过神时,对上了贺时颐冷漠的面容,距离近到呼吸都可以清楚感觉到。
陈川别扭地挣扎了一下,还没做什么,瞬间被按住双手紧紧地压在一旁。
“这么想跑?”贺时颐望着他淡声问。
陈川有些头皮发麻,没想到贺时颐松开了他的手。
他坐在马车里,不知道贺时颐什么意思,小心地缩在角落,浑身警惕的模样像极了一只鹿。
还是那种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又呆又蠢的鹿。
“跑吧。”贺时颐说,“你若是能跑,孤就放你走。”
他能有这么好心?
陈川抿唇,尝试往车帘挪动,其间不断打量着贺时颐脸上的表情。
什么都窥探不出。
越靠近车帘,陈川越觉得心惊肉跳,那种不好的预感几乎遍布全身,差点让他呼吸不过来。
在手伸出去想掀开车帘,弯腰要走的那一刻,陈川看到贺时颐瞬间变得阴鸷的面容,手指一抖,顿时缩回去,主动坐到贺时颐身侧。
“陛下,说好的俩月。”陈川去扯他的衣袖,笑容乖巧,“我不是那种反悔之人。”
贺时颐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陈川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下一刻那只手落在了他的脖颈处,微微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