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并非人皮所制。”
其实是极薄的胎羊皮。
“啊!”温玉白放下心来,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想亲手试一试非人皮的面具真实手感。
邱津安失魂落魄的坐下,眼睁睁看着温玉白细白的手去抚他所谓夫君平凡无奇的黄脸。
心如刀割这四个字的真意,此刻邱津安是理解得极透彻了。
“他们当真是一对夫妻?”
店小二将香茗奉上,见邱津安痛苦难言,安慰道:“这位爷,那小哥儿和他夫君感情极好。你瞅瞅,他们赶着路呢都不着急,偏要在咱们小店住下来,都温存两三天了,也不见急着走。”
只听“咯噔”一声,邱津安竟将盛满热茶的杯子捏得粉碎,鲜血滴滴答答,顺着他手指流下来。
第32章
邱津安双眼赤红, 浑若未觉手心剧痛,只顾盯着温玉白。
只可惜店小二惊呼,乃至于叫人送上药膏和巾帕裹伤, 整个过程温玉白明明侧一侧头便能看见邱津安,他却始终没有回头。
其实温玉白没料着宋洛臻会下楼, 饭菜是按照他和温承允的胃口点的, 温承允小朋友一顿饭吃的是食不知味,但他和宋洛臻都很镇定, 一筷子接一筷子吃的是津津有味,结果吃到碗碟干净, 温玉白颇有点意犹未尽。
简单说,没吃饱。
他又叫来店小二,要了一碗虾仁银丝面。连店小二都佩服他的好胃口,身后有个男人含情带怨的盯着他, 他竟还吃得下!
等面上来了, 温玉白故意娇羞地朝宋洛臻送去眼波,笑说:“我可吃不下这么大一碗面,你们帮我分担一些。”
他看上去镇定自若, 其实背脊上始终在冒冷汗。
宋洛臻垂下长睫,一匝密不透风的阴影划出清冽优雅的弧线,温玉白绕了一大筷子面条夹进他碗里,他也没做声。
若是顾北骁在场,恐怕要大惊小怪起来。
公子爷有极重的洁癖, 衣衫染尘便要脱去;他用过的东西, 不要了哪怕砸碎了烧成灰, 也不会给别人使用;行军途中, 宋洛臻一向厌恶风尘腌臜之气, 鲜少在军中用膳。为此,他用惯了的太医给制的一味药,每日含服两粒,只饮清水也能撑三五个月。
武泰德曾震惊吐槽:“将军,您这位公子爷竟没把他自个儿生生的饿死,真是佛祖保佑。”
温玉白用自己的筷子给宋洛臻夹面条,他竟安然吃了下去,真是离奇古怪。
温玉白哪儿知道这些琐事,他又给温承允添了一筷子面条,自个儿捧着面碗美滋滋的喝起汤来。
邱津安唇边含笑,笑得店小二是胆战心惊,这位爷莫非把自己气疯魔了?
他浅笑到最后,竟是哈哈大笑,哑着嗓子说:“我也要住店,就住在他们隔壁!”
店小二慌了手脚,当着男人的面挖墙脚,硬生生往人头上扣绿头巾,这一不小心要闹出人命官司的!
但邱津安旋即抛出一只沉甸甸的金元宝,扯着唇角冷笑:“够不够住上房?”
原本坐在柜台后头看热闹的店老板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生怕店小二把这尊撒金子的大佛得罪了,亲自把邱津安送上二楼,给他安排的房间,恰是温玉白和宋洛臻隔壁!
回了自个儿屋子,温玉白顿时把小脸一垮,生起闷气来。
他是看出来了,邱津安并不想揭穿温玉白的身份,砍掉他可怜的脑袋瓜子。但他隔了一年才想起来扮情圣,这是打算给谁看啊?
温承允乖巧地爬到温玉白背后,跪坐在床上给他捶背顺气。
“二哥,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看邱大哥是知道错了,你要不要和他谈一谈?”
温承允惦记着回京城。
六七月的天气,金陵城笼罩着一层柔媚的淡桃嫩柳色,玄武湖碧波如浪,绿荷铺天盖地,他还记得温府的女眷小哥儿们夏日最喜欢坐上画舫,在凉风习习中赏月赏花赏水中的游鱼儿。
也不知温府如今是何光景,他还能不能踏上回家的路。
温承允觑见邱津安悔恨的脸,心里便生妄念,若他愿意出面帮爹翻案,恢复温家昔日的荣光该多好啊!
“晚了。”温玉白按住小家伙的手,说:“这么晚了,你别给我捶背,咱们赶紧睡罢。”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邱津安飞得太快了些,他悔悟得太晚了些。在他郎心如铁的时候,他真正的心上人,温府的二公子温玉白早就已经死在冬日里。
温玉白没想到,第二日他一大早就起床,想找宋洛臻商量接下来的行程,一推门就看见邱津安笔直的站在门口,把他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初哥儿。”邱津安唤起温玉白的乳名,面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