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可是在忧心昨夜那四人,那四人已经交由庞纪去审,这是……李知州的手书?”
“白兄这是……”
楚安歌才意识到和白裴衍谈论案件的间隙,白裴衍已经从窗外翻进了自己的闺房,不由一愣。
自打她认识白裴衍,他就没走过正门,每次突兀拜访已让她习以为常。思及兄嫂仍在楚府,欲过几日让白家众人团聚,如今看来是等不到了。
“我知你来上京不久,想必未有口福,今日特意带了白家酒楼新式花糕给你尝尝,多谢楚姑娘昨夜相助。”
“多谢费心。”
“楚姑娘既寻到手书,想必也知晓来龙去脉,还请告知白某。”
白裴衍翻进屋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好像是楚安歌的闺房,不是楚府的侧厅,一时间坐立难安。
楚安歌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提及此事,抬手揉开了眉心,稳住凌乱的思绪才缓缓开口,声音淡漠又清透,只言片语间就把义兄口中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说出。
两人对坐,白裴衍压下异样,他双眸炯炯凝视着楚安歌,面带郑重之色,听着楚安歌说入局到破局,直至听到楚安歌口中那人处处为白家为自己方察觉不对,心亦提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楚姑娘,你口中那人是否与我熟悉?”
“是。”楚安歌望向来人剧烈起伏的胸膛,红了的眼眶,继续道,“与白兄同脉同宗。”
“你口中那人可有一妻为清河崔氏。”
“是。”
白裴衍吞咽了一下,喉结无声地滚动,他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用尽全身力气凝住眼神,想从楚安歌脸上分辨出话语的真假。
“他……他可是白知衔。”
“是。”
白裴衍在听到最后一字时,难以置信地看向楚安歌,眼神似喜似悲,晦涩难辨,手握成拳攥得发白,难忍心中酸涩。
他从不敢想此生还能再见至亲,父母早逝,兄嫂待他如父如母。白家灭门之时,他正游历四方,得知噩耗赶回时,白府早已被一场火烧成了废墟……去官府认尸,名虽为认尸,实则那么大的火哪还有什么尸体,不过都是零碎的焦炭,他当场呕出一口血。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去追查白家灭门的真凶,那凶手就像藏在层层迷雾之中,纵使他千方调查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直到拿回白家基业才从白家幸存的老仆手中拿到一枚玄铁牌,通过玲珑阁得知玄铁牌出自上京城皇家,为了接近皇家白裴衍选择入仕,明面为提点刑狱公事,暗里一直在调查玄铁牌的主人。
“抱歉,我去晚了,未能救下白府众人。我找到兄嫂的时候,他们已经身负重伤,义兄这些年并非不想与你相认,一年前他才刚刚苏醒,身体至今未痊愈。我为防幕后人再下黑手,与他约定暂不暴露他未死的消息。”
楚安歌不擅安慰人,只道将真相全部说与他听,他自会明白。楚安歌知这些年白家小公子一直心存愧疚,为何白家出事的时候,自己不在家中。
“白兄,此事非你之过……你……”
楚安歌话未说完,眼前一道白影突然放大,她被白裴衍一把拉入怀中,扣在腰间的手烫得发疼,听着耳边重复着哽咽珍重的道谢,右肩滴落一片热流,白裴衍这些年所有无处安放的委屈和痛苦都在此时消散。
“吱呀——”
推门声响起,屋内二人今日心神不定,皆没察觉到来人,还未来得及分开。
“姑娘,嫂夫人……啊!你个登徒子!放开我家姑娘!”
崔寻和芍药见门虚掩,以为楚安歌在内休息,不想进门就看见白裴衍将人锁在怀里。
“二弟!”
被这幕一打岔,重逢的激动和喜悦这会儿全让崔寻抛到了脑后,只想着怎么教训这个混小子,居然这么唐突白家的恩人。
“嫂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啊!疼!”
白裴衍慌忙松开怀里的人,下一秒耳朵上一疼,就被崔寻提着拉出了闺房。
“不是?那你在人家闺房里面做什么?白家教给你的礼节都让狗吃了吗?你是想气死你哥还是想气死我,跟我去见你哥,今天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教训的声音渐远,这下换芍药傻眼了,心道嫂夫人素日里对她们都是和颜悦色的,对白公子直接上手揪耳朵,好凶啊。不过这白小公子唐突自家姑娘,活该。
忽闻笑声回头,芍药就看见楚安歌眉眼弯弯,明媚张扬的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渐渐晕染至眉梢,明艳动人。
芍药从未见过这样肆意欢笑的自家姑娘,仿佛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心中甚是欢喜,如果那个白小公子能让姑娘一直这般笑,好像自己也不那么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