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楚安歌胸中大恸,伸手欲去抓穆临韫衣角却什么样也没抓住,只能看着他们消失在面前。
“安歌!”
声音紧贴着耳畔传入,楚安歌猛然惊醒,胸腔剧烈起伏,她的衣襟已被冷汗打湿,身子在秋夜冷风里颤抖。白裴衍双臂紧紧环着着她,唇贴着她的耳畔低语。
“阿衍……我梦见阿爹阿娘了。”
楚安歌伏在他肩头,感受着后心被人轻揉安抚,眼泪止不住砸在手背上,神思游移,似是还没有从梦境里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楚安歌从阴影里缓缓抬起头,眼眶虽红,神态却已经恢复如常,微微挣脱他的怀抱。
这会儿楚安歌回过神,这样哭一场,倒是觉得心底松了松,思及自己在这人面前流露的脆弱,不禁脸上烧烫,沉默片刻后转移话题欲将此篇快速揭过。
“宁淮和那些信是怎么回事?”
白裴衍明白楚安歌不愿多言,故也不忍心追问,遂顺着她的话道:“死去那三名将士都曾在宁淮的手下呆过很长的时间,最后都被宁淮以不同的理由调离,这是其一。
其二是陈将军寻人暗探东南军中逍遥散的流通渠道。结果发现东南军中的逍遥散的使用方式与益州、上京不同,我们在益州和上京所遇到的逍遥散大多以断魂草研磨成粉入水,而东南军中的逍遥散则被制成了熏香。”
楚安歌眉峰微蹙:“行军之人惯少用得上熏香,逍遥散怎会通过此道流入军中,岂非不合常理?”
根据益州搜到的卫良的账本所记录,逍遥散是在云罗王府血案发生前就已经渗入东南军,这么多年过去却都没有被查到源头,除了是军中上位者有人利用职务之便庇护,定然还有其不为人所知的流通渠道。
楚安歌眉头皱得愈加深,意识到了什么:“东南一带毒虫鼠害泛滥,军中为防疫病,会时常将细辛、山奈、零陵香、千金草等混合制成逼虫香,焚烧此香祛病消灾。以熏香将此物无声无息流入东南军迫人上瘾,此法确实可行。”
“安歌果然一点就通。没错,逍遥散通过熏香流入军中,那么雁回关之内必然会有制香、贩香的地方。
我与陈将军从军中掌管熏香的大夫查到宁淮身上,又从制香、贩香的渠道查到了雁回关中天香客香铺,从而查出香铺的主人是穆舟妻子。
你在城楼上怀疑百姓里有人蓄意煽动,我亦着县官方信一道查证,发现煽动百姓之人都是近年落户雁回关,护贴上显示这些人与穆舟收编的地痞匪流来自同一个地方。
如此看来,城楼上穆舟在众目睽睽之下敢对你痛下杀手,绝不仅是因为私调守军这么简单。穆舟如今重伤昏迷被你收押在牢里,我只能从宁淮身上下手调查。”
楚安歌起身,疑惑地问:“穆舟出事,宁淮若与此人有牵连必然更加警惕。那些信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白裴衍道:“这要多得陈将军相助。我与方信发现宁淮有问题后密信陈将军盯着宁淮。昨夜宁淮从王府离开后去了天香客香铺,这些信是陈将军在天香客香铺的密室里寻到的。”
“宁淮现下在何处?”楚安歌看了眼窗外,隐约听见城门方向数声轰然巨响,一种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
“陈将军的人在盯着。穆舟妻女和宁淮有联系,她们二人出事,宁淮定会有所察觉,我想用宁淮当饵,放长线,吊那条京师的大鱼。”城门方向喧哗声愈大,白裴衍一边回答一边看向城门方向,神情有些紧张,瞧见楚安歌转身要往外走,急忙伸手拉住她道,“我和你一起。”
楚安歌垂眸看着那紧握住自己手,摇头低声道:“你此来东南军是以京师宪司身份而来,若贸然介入军机决断,无论朝堂还是军中难免对你有微词,
何况断肠草一案未结......行军作战是武将之责,你素来放心我行事,雁回关一路而来你有些反常,可有心事?。”
白裴衍扭过头,颤抖着吐出一口浊气,再转身眼底万般情绪已经被他强压下去。他又何尝不知文官武将各司其职,可是他一想到自家小将军前世的下场,心底就会忍不住发慌。
楚安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清亮墨眸若有所思,片刻后逼近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裴衍低着头,墨发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情,忽听到门被叩响,门外将士的声音传来。
“王帅,顾将军有请!”
楚安歌回应守门将士,轻叹一口气,丢下一句等我回来,便随门外将士离开。